“小黑,我有自己的判断。”语罢,拒霜将右手放在他的手上,强光入眼,她闭上双眼。
——
他看着青要山的满目疮痍,看着那个诞生他与长流的应天湖。
现今恍若炼狱。他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火焰由旺盛到熄灭。
他忽然明白,从此以后,他没有任何事都护着他的哥哥,也没有了家。
他拿起长流的佩剑,这是他唯一留下的东西,从今日起便是他的剑。
他独自一人走过这世间很多地方,但仍如行尸走肉一般不知方向。
世间好大,却比青要乏味。后来有一天,他才突然醒悟自己的心从来没有真正走出青要。
再后来,他就想着若是天劫来了,他便顺势去死吧。
他如幽灵在人世间徘徊,居无定所地过了一千多年,终于快到天劫。
他在一座荒废的深山中,历受四十九道天劫,他跪在地上半声不吭硬扛,心中想的只是长流在火海中一定更痛。
最后一道劈在他的耳边,轰隆振耳,他感觉自己连心跳都听不见。
尔后万籁俱静,他躺在地上,就像是一滩烂泥。
雨,倾盆落下。打在他的伤口,打在他金色的眼眸中。
心中那根弦终于啪得崩断,他在大雨中放声大哭,声嘶力竭。他想死了。他一动不动躺着,任凭自己灵力消散。
只要几日,他就能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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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流云,穿林的风。
世界每时每刻都在无情的流转,而他只需等到最后一刻。
不知多久,他听见有人在唱歌。歌声细微却轻灵入耳。
“清泉水濯我尘埃,枯叶纷飞飘扬。
有行人驻足顾盼,来路覆叶无影。
神灵兮隐约四海,我如枯舟一芥。
歌已罢何时归去,嗟叹复又向前。”
他费力地睁开双眼循声源看去。那是一个脚步轻盈的少年,他撑着伞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向他走来。
他身上已覆盖了不少落叶,想来也不会被一个过客发觉,便闭上眼睛,并不理会。
但那足踩在树叶上的声音却逐渐清晰,吱呀吱呀。
“哎,你怎么了?”他并不理会少年,仍闭着眼。
“你流了好多血啊,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性命啊。”少年蹲下身子将他扶起来,他看见少年头上狐狸耳朵动来动去,原来不是人类,是狐族。
少年施法为他疗伤,但法力微弱,只是杯水车薪。
“不必了,我命不久矣。若是可以,请给我一颗烈性毒药让我痛快些。”他费力地说出这一句,想让少年成全他。
少年无语,缓缓放下他,却并未离开。他在他兜里窸窸窣窣地找了半天,拿出一颗金丹,毛手毛脚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他囫囵咽下,却听少年说。
“这可是我父王给我的保命金丹,你吃了就不会有事了。”
“你……唉,你为何要救一个不想活之人。”他有些气结。
“大哥哥,我看相很准的,你可是福寿绵长之人啊。”少年浅浅一笑,他看向他微弯的异色双瞳,感觉他冰冷的心好像有了些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