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是的关成光满怀希望,本来想凭借自己的合理化建议一炮走红,从此受到领导重用,没想到自己考虑问题太片面,顾头不顾尾,他的建议不仅没有合理性,还让关云天看出了他的浅薄无知,最终落得个贻笑大方。
关云天当然看出了对方的目的,所以他鼓励关成光把心思用在正事上,关成光的建议虽然不可行,起码比琢磨歪门邪道强多了。前两次,关成光要么损人利己,要么假公济私,这一次虽然也是为了达到自己的个人目的,但他采取的方式起码在客观上有利于公司。
虽然自己的建议没被采纳,但关成光觉得这一次关云天对他的态度比以往要好些,在失望的同时,也使他感到一丝安慰。另外,前段时间三位同村老乡上老徐那里告他的状,关云天对那件事只字未提,说明老徐并未把事情往上反映,关成光觉得,从这件事情可以看出,老徐并不是个没有担当的人。
关成光以前对老徐的误解,一方面是他不知道从自身找原因,把所有的不是都往别人身上推,另外,也源于关成光对老徐不了解,人家堂堂的昌达集团行政总监,年轻时曾在大型国企做了多年的行政副厂长,如果不是原则问题,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用得着跟一个村民计较吗?
想到这里,关成光心情更加放松,“云天,这次的合理化建议考虑不周,让你见笑了,看来还是读书太少,不像你,初中毕业又考上了高中,后来又考上了大学,有知识,见多识广。”
这是关云天第一次听见这位老同学跟自己说这样的话,他并不在乎对方的两句恭维,而对关成光这种敞开心扉的说话方式感到欣慰,“成光,既然你提起这类话题,那我得开导你几句,首先,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你提出这个建议的出发点是好的,我怎么会笑话你呢?另外,在咱们那个年代,在那种生存环境下,能读到初中毕业,在村里已经属于凤毛麟角,即使放到现在,你也属于有知识的村民。”
“那要看跟谁比,跟你比起来,我就跟文盲差不多。”平时自视甚高的关成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建议未被采纳,内心沮丧,此时此刻,在关云天面前,他表现得前所未有的自卑。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你知道我在大学期间读的是数学系,跟我现在从事的绝大多数工作没有一点关系。一位伟人曾经说过,人要活到老学到老,实际上,我现在的工作中用到的知识,都是在实践中不断学习得到的,所以,我建议你有空还是要读点书,人要想进步,就要不断充实自己。”
“是啊,以前浪费了大好时光,你看人家杨文瑞,我们同时进入昌达集团,现在我跟人家有天壤之别,我得奋起直追哦!”关成光终究是个心眼很多的家伙,他想利用这个机会,向关云天诉苦,顺便套套近乎,看关云天能不能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把他的职务往上提提。
殊不知,在关云天面前,这套把戏不起作用,昌达集团是民营企业,这里完全凭能力说话,无论家人,还是亲戚朋友,或者校友同学,如果实在遇到困难,关云天可以在经济上提供资助,但要想凭关系在公司谋取职位,那样的要求绝对不会得到满足。
论远近,关云天的姐夫和外甥都是昌达集团的一般职工,他的妻子周媛媛本来是城关镇卫生院的护士,停薪留职后想到集团公司财务部当现金出纳,因为能力不够,关云天最终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周媛媛不喜欢卫生院的护士职业,关云天宁愿让她做全职太太。
所以,无论关成光装的多么可怜,没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一切都是空谈。
不仅如此,顺着关成光提起杨文瑞的话题,关云天道:“你跟杨文瑞不是同一种类型的人,论学习成绩,你比他好,论智商,你比他聪明,但杨文瑞也有自己的优势,他做事踏实认真,不浮躁,为人诚实,有吃苦耐劳的精神,严于律己,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方面,要求员工做到的,杨文瑞自己首先会带头做到,让这样的人独当一面,令人放心!”
关成光听出了关云天的弦外之音,他觉得继续这样的谈话已经没有多大意义,如果再往下去,说不定又会遭到关云天的一番敲打,与其如此,不如早点离开。
“是啊,文瑞的确有些地方值得学习。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说完,关成光起身准备离去。
关云天也不挽留,只说了句:“我认为,好多事只要你想那么做,其实并不难。”
九月初,离年底完全关闭自备发电厂的时间只剩四个月了,电厂有两台火力发电机组,通过昌达控股管理层与技术部门商定,决定从九月份开始,先关一号机组,免得到年底搞得手忙脚乱。“循序渐进,这办法不错,但先关这台机组的人员怎么安排呢?”有人问道。
“这个----,对了,新锐药业的扩建项目已经完成,马上就要进行设备调试,那里正愁找不到人呢。”董事长老段突然想起了药业公司项目负责人老李向他提出的用工请求。
昌达控股旗下新锐药业公司的扩建,原本就是为了弥补自备电厂关闭后上市公司的业绩下滑,也一并解决电厂关闭后的人员去向问题。现在,药业项目扩建后即将投产,自备电厂的关闭也已进入倒计时,九月初关闭了第一台机组,员工们绝大多数都被安排到新锐药业公司。
这天晚上,关云天参加完一个应酬,回到家里已经接近十点,开门进屋后,发现妻子周媛媛还在客厅里看电视,“这么晚了你还没睡觉吗?”
“我在等你呢。”周媛媛随口答道。
“等我干什么?只要有应酬,都是这个点回家,司机把我送到楼门口,我还能丢了?”说话间,关云天已经脱下外套,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
“我想跟你打听点事。”
“这么晚了,你要打听什么事儿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你不睡觉,我可有点困了。”说完,关云天起身,准备去洗漱。
“现在还不到十点呢,你忙什么呀?明天一大早你就走了,晚上又不知道几点到家,跟你打听点事,咋就这么难?”
听见周媛媛有点抱怨的语气,关云天回到沙发上,“你问吧,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