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说了第二个问题,他认为如今厢军应该整顿,就算不设立军镇,也要保持厢军的战斗力。
现在厢军闲时是农,战时为兵,这倒是没有什么,但是秋收之后,开始不忙的时候,就应该好生训练才是。
除此之外,林泉说西戎那边有不少工匠,他们的熔炼技术,也的确可以资鉴的地方,朝廷应该多学习。
“林学士,我们不是谈仓廪足,怎么又谈到武备去了。”六皇子取笑林泉跑题,林泉严肃地说:“陛下,这叫防患于未然,若是陛下不能致天下安宁,那就应该想着如何应对民变,不至于丢了江山。”
六皇子听到这话,身体如同被雷击中,颤抖了一下,然后六皇子对着林泉说:“林学士,你说的乃是正理,的确应当如此。”
林泉最后再次回到了老话题,林泉在国子监担任祭酒,发现了不少弊端。
第一是师范学问不足,他们本身就是科举出身,学问都在时文上,讲经说史,也一股子时文气。
林泉说到这里,忍不住说:“殿下,他们连看西厢,都是当做时文来看,如何破承起讲。”
六皇子这些皇子自然不学时文,不太明白其中的门道,只能看着林泉。
林泉说这样的人交出的学生,写时文倒是不错,但是经世致用全然不行。
“如林学士这般的通儒,终究是少数。”
林泉认为如今应该选一些硕学鸿儒,传授经史,至于时文,这些监生早就有了火候,不需要老师专门教导。
六皇子点点头,说日后他一定开博学鸿词科,林泉听了之后,摇摇头,告诉六皇子,希望六皇子的博学鸿词科是真的能够招来硕儒,而不是让勋贵有新的进身机会。
出了师范之外,还有就是因为他的立下的规矩,有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是阴丽华发现的,这考核学正教谕自然是好事,但是如今这学官,多是无能之辈,而他们偏偏能够监考,因此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前途,只会放松标准,不问贤愚,只求录取有数。
这件事这一两年不会发生,但是六皇子当上皇帝之后,那就不好说了,所以林泉希望到时候六皇子能弥补。
至于林泉,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妥善的法子来解决,所以他也不好禀明圣人,免得圣人怪罪。
六皇子说他记下了,询问林泉还有什么,林泉说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他这最后,就是天下安宁之术。
具体怎么让民众仓廪足,那要看县官了,若是县官有学问,自然会因地制宜,抑止兼并,赈济小民。一县如此,县县如此,那么天下想要大治就不难了。
六皇子说是,只是这官场好修行,很多正直的读书人,这一踏入官场,就被钱迷了心,钻到钱眼子里面去了。
又有的人,就只会高谈阔论,谈起经济头头是道,而让他们出谋划策,又事事难成。
六皇子感叹之后,说如同林泉这样的贤臣,良臣太少了,甚至办事之臣都太少了。
林泉没有多言,六皇子邀请林泉一起用了晚膳,然后请管家送林泉离开了。
林泉回到家中,阴丽华迎了上来,等到回房休息之后,阴丽华才询问,林泉这一次见六皇子如何。
阴丽华听林泉说完,对着林泉说:“夫君,六殿下天资不凡,有明君气象。”
林泉摇摇头,对着阴丽华说:“明君气象吗?如今贤妃还在冷宫之中,六殿下心中却无丝毫挂念。”
林泉说到这里,自嘲地说:“圣人修这本书,只可惜他这个儿子就不太孝顺了。”
阴丽华沉默了一下,小声说:“天家的亲情,世人皆知,夫君,这也是他的家事,你又何必去多问呢?”
阴丽华说到这里,然后继续说:“这古来,干涉天家的,都难以善了。夫君,还记得魏世宗的大礼仪吗?”
林泉点点头,魏世宗是藩王入京当的皇帝,但是魏世宗坚决要追封自己的父亲为皇帝,被大臣反对,这件事还引起了兵变,虽然被平定了,但是也闹得沸沸扬扬的。
“当时焦太师也是犯了一个憨字,这天地之间,父母乃是人伦之本,魏世宗又不是薄情之人,怎么会忘记自己父亲的恩德,于是追封此事,合乎一个孝字。如今就算旁系承祧,也不能忘了自己的亲身父母。”
林泉一笑,对着阴丽华说:“丽华,天下人都同情焦太师,没有想到你竟然认同魏世宗。”
“夫君,我说这件事,就是希望夫君你能明白,天家的事情,非是以常理能过揣度的。妾身认为,六皇子这反而是一种大孝,他整日哭哭滴滴,如同深闺怨妇一样,能让贤妃娘娘出来吗?他不如好好办事,让圣人将大位传给他,到时候贤妃就可以出来了,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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