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大怒,又想搭箭,忽然听到场中一声悲恸尖叫,“夫君!”
一条苗条的身影飞窜出来,正是孙策的未婚妻大乔。
一身孝服的大乔飞扑到孙策身上,早就哭得梨花带雨。因为孙策的缘故,她这几日受尽绯言绯语,又承受孙家人的冷眼嘲笑,早已不堪重负,身心疲累,到达崩溃的边缘。
骤然看到一向豪情万丈,天不怕地不怕的未婚夫出现,大乔一下有了主心骨,不顾一切地跑了出来,只觉在他身边便有了依靠,一切困难险阻都不怕了。
孙策虎躯微颤,双手拥着大乔,一股熟悉的发香钻进鼻子,心中无限爱意油然而生。只看一眼她的脸庞,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疼惜道:“大乔,让你受苦了。来,我们一起祭奠父亲。”说着拉起大乔的手,两人齐齐向棺木跪去。
太史慈看到这对小夫妻,慨叹一声,收起了落月弓。
黄盖走到孙策身边,沉声道:“大公子,你知道我们素来对主公忠心耿耿,如今你勾结史辛,我们不能袖手旁观。主公与主母当前,我们不能对你怎样,但希望你好自为之,速速远去,不要逼我们出手!”
孙策抬头望见早已哭成泪人的母亲,心如刀割,忍住眼泪哽咽道:“黄叔叔,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与史辛都是遭人陷害。这些事容后再说,且等我拜祭完父亲,以后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黄盖等四人堵在他面前,不得而过,孙策只好领着大乔跪着,到处寻路。双膝在地下磨出了血痕,却浑然不觉。
孙策抬头,目光扫向四位从小照顾他到大的叔叔辈,满脸哀求,却坚定无比。
“唉!也罢,也罢!”
黄盖正想让开,忽听旁边的祖茂怒道:“死罪可恕,活罪难饶!”
伸腿在孙策肚子上狠狠踢了一下,骂骂咧咧地走开了。他前几日被史辛斩断脉器,如今还没安全恢复,虽然踢得够狠,但力度不算大。
余下三人也是如此,或出掌或出脚,在孙策身上或轻或重地打了一下,以作惩戒。
亲朋好友们也恼他叛逆之事,全部出来对他拳打脚踢,但念及他悍不畏死回家尽孝,都不下死手。但纵使如此,孙策依然全身挂彩,衣衫也变得一片狼藉。
孙策挺直身子,坦然承受,他没运真气抵抗,口中已渗出鲜血。大乔心疼地帮他擦掉。
吕蒙混在人群当中,眼珠一转,已有了主意,跃入场中,大声呵斥:“孙策,且受我一拳。”缓缓打向孙策的胸口。
这一拳看似毫无力道,但在临近孙策身体的时候忽然加速,竟使上了十成功力。只是他的身形遮住了他的动作,旁人无法察觉。
孙策受了那么多伤,神志早已模糊,对这致命一击浑然不觉。
赵云在旁边看得真切,这一拳打中,孙策不死也残废。他勃然大怒,大手伸出,倏地抓住了吕蒙的手腕:“你要惩戒还是杀人?”手掌一翻,用力拉扯之下,吕蒙的身影便如稻草一般飞了出去,砰地撞在墙上,晕死过去。
这一突然的变故惊动了大部分的人,大家都议论纷纷,一时没人再敢上前。
孙策也被赵云这一声大喝惊醒,强打精神,咬着牙向前跪去。
过了前面那三步阶梯就到达大厅,孙坚的棺木近在眼前。但孙策浑身无力,抬起的膝盖怎么也够不着阶梯,还因此摔了几跤,双唇和额头被石砖撞裂,鲜血长流。
他的腰板依然挺直,握着大乔的手依然稳健,但他剩余的力气似乎都放在上面两个动作上了,膝盖只抬得一半就跪了下去,重复又重复着。
大乔轻轻放下孙策的手,扶起孙策的膝盖用力上提,奈何孙策高大,她根本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反而让自己一个趔趄,惊叫着摔倒在地。
孙策匆忙伸手去扶,他已到强弩之末,反而被大乔拖累,两人纷纷摔在地下。
众人不忍心看下去,都调转了脸,此时心中已经没了愤怒,反而觉得事情是不是弄错了。这样的孝子,怎么可能谋害父亲?
赵云叹息一声,搀扶着已经半闭了眼睛的孙策,依然让他跪着,一步一步地上了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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