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希洗完了碗理着袖子走到客厅就看到站在阳台上吞云吐雾的男人,她走过去二话不说就给他嘴上摘了下来,叨叨他:“刚吃了饭就抽上了,上缴。”
“媳妇儿说上缴立刻上缴。”徐彧说着上手去抱苏安希,却被苏安希给躲了过去。
苏安希干脆伸手推开一扇窗,“散散味儿。”
说完她转身进了客厅把手里的烟掐灭扔进了垃圾桶,一转身见徐彧好整以暇的倚在阳台的窗户边目不斜视的瞧她,倒是瞧的她脸上有了温度,率先移开视线。
徐彧勾唇一笑,走过来伸手拉着苏安希一起窝进了沙发,他?--纱嗤她大腿上一倒,整个人大喇喇的平躺在沙发上,伸手捞起茶几上的平板递给苏安希?
“你琢磨琢磨想去哪儿玩,等你假批下来咱们就去。”说着他双手一抄,俊眸一闭,又撂了句:“我眯个午觉。”
苏安希手里拿着平板,见徐彧的脑袋在她腿上动了动,似乎寻了个舒服位置,还真就睡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阳台的窗框轻洒了下来,光晕上漂浮着细碎的尘埃,一缕光线打在他俊朗的侧脸上,都能看清他脸颊上的毛孔和绒毛。
她不由得一笑,把平板放到一边,伸手穿过这缕光线,帮他挡住袭击他脸颊的明媚之光。
徐彧唇角微微上弯,低沉的轻嗯声伴随着他翻身的动作一并,本是交叉搁在胸前的双手搂住了苏安希的细腰,整张脸都埋在她平摊的小腹上。
“还是这样舒服点。”耳边是他带有磁性且独属于他那慵懒至极的嗓音。
苏安希无奈的重新拿起平板,纤细的手指在上面滑动着,听话的浏览了起来。
在垂眸瞥一眼腿上的男人,伸手轻轻的拨了拨他的短发,莫名就笑了。
其实这样的日子也很美好。
……
眼前这幅美好而温馨的居家画面是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的,徐彧坐起来捞起茶几上的手机一看,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也严肃了不少。
“支队长……是……可以……”徐彧看了眼苏安希,正声道:“支队长,我请求立即归队……”
通话时间不长,但是苏安希通过徐彧的表情,语气和通话内容,加之电话打到了本该在休假的人这里,还是支队长亲自打来,就能断定是方泉市那边出了事,事可能还不小。
果然,徐彧挂了电话,有些为难的看向苏安希,“邱东远受了伤,我得马上返回。”
“邱指导员?”苏安希也是一惊,原本以为是有紧急任务,现在还涉及到受伤,她忙问:“严重吗?”
“具体情况支队长也没说那么清楚,我……”徐彧拉着苏安希的手,之前的柔情蜜意全部转化为了此刻严肃认真。
“明白,我送你去机场。”苏安希打断徐彧,拽着他的手站起身来,一边帮他拿衣服一边说:“我知道保密性,我不问,如果要出任务给我个信,让我知道就好。”
“嗯,送我下楼就行了,你还上班,我先回大院拿行李。”
徐彧就着苏安希手上的衣服穿好,赶紧的去玄关穿鞋,苏安希帮徐彧拿好手机也没硬要送他去机场,就默默的跟着换鞋,跟在他身边出了门。
出了电梯,在大厅,徐彧回身阻止苏安希再送,“好了,你穿这点,别出去了,就送到这。”
“好。”苏安希异常乖巧的勾唇一笑,怕耽搁他快速的交代起来:“到了给我报平安,帮我给邱指导员带个问候,出任务万事小心,不准拼命。”
徐彧叹了口气点点头:“都答应你。”
苏安希一听,故作轻松的去推徐彧,“行了,走吧。”
徐彧被推着走了两步,就真的往外走了,苏安希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走到大厅门口,却突然折了回来,大步流星的上前一跨抱住她。
“苏安希,对不起。”徐彧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姑娘,声音有点闷。
苏安希笑着回抱住徐彧,感受他怀里的温度,明白他心系战友又觉得亏欠她,轻轻的在他背上顺了顺,对他说:“没什么对不起,徐队长,有国才有家,你跟我都是先属于国家再属于彼此,下次换做是我,我也会丢下你不管的。”
徐彧低声一笑,胸腔微微震动,他松开苏安希,深深的看她一眼,“我走了。”
苏安希朝他挥挥手,点点头,“注意安全。”
“是。”徐彧没穿军装也没敬军礼,却很是郑重的一点头,这一次转身离去,没再回头。
苏安希望着那抹颀长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才转身去摁电梯按钮,走进了电梯。
……
与此同时,在武警总院的住院部病房,莫秉阳的手机里收到了一条信息。
【货已出口】
64
苏安希收到徐彧已上飞机的消息时,她正好捯饬好了自己准备出门去上班,她秀气的指腹在屏幕上快速输入:到了方泉给我报个平安。
许是在等她的回复,须臾片刻,手机信息声就又响了起来,她点开一看,勾唇一笑。
【徐彧:好】
苏安希锁定手机屏幕,顺势把手机装进包里,去玄关换鞋出门了。
武警总院急诊大楼依然人头攒动,络绎不绝,苏安希还没到接班的时间,于是便掉了个方向打算去住院部看看莫秉阳。
出了电梯,人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对话的声音,侧耳倾听,这声音倒是有些耳熟。
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看去,站在床尾双手插兜的男人有一副完美的侧颜杀,眼睛淡淡然然的看着前方,应该是病床上的莫秉阳。
苏安希眼瞳一顿,居然是韩放。
她没进去,也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估摸着是在做笔录。
不过回头一想又觉得有些奇怪,这会所起火怎么会惊动了他们刑侦大队的队长亲自跑这一趟?
心里琢磨不明白个所以然,又不好直接进去,索性在外面等着,一会儿逮着韩放问一问。
不多时,病房门从里面打开,韩放身边还跟着个男人,一前一后相继走了出来,一抬眼就撞上靠在门边墙上的女人那双大眼睛里。
“苏医生这是上班还是下班?”韩放瞧着苏安希,一张俊颜上不由得勾起了一丝笑容,与先前的沉着冷静格外分明。
“你猜。”苏安希澄澈的眼眸里淬着笑意,嘴角微微上翘,这是对待老熟人的态度。
韩放偏眸对身边的男人交代:“你先回去。”
“是,韩队。”
男人颔首,打量了一眼苏安希,便目不斜视的抬步离开。
韩放摸出烟盒抖了只烟出来咬着,见苏安希欲开口,开口率先打断她,“没点燃。”
苏安希扯了扯嘴角,又白了他一眼,言归正传的询问:“你怎么在这儿?”
“问点事儿。”韩放叼着烟往电梯口走,偏眼瞧着跟上他的苏安希,反问:“你跟这个莫秉阳很熟?”
“还不错,怎么了?”苏安希不明所以。
“你了解他么?”韩放问。
苏安希总觉得韩放这是话里有话,于是直截了当的开口:“有什么话直说,搁我这绕什么圈子,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韩放一听有点乐,他扯下嘴上的烟头,瞅了瞅一头雾水的苏安希,干脆上手拽着她进了后楼梯,两人对立而站,说起正事来眉目都透着认真劲儿。
“具体情况我不能跟你说的太明白,总之就是几天前一博士失踪,排查过程中,我们发现这个莫秉阳曾经跟博士有过接触,后来我们放出消息在第一失踪现场找到了疑似嫌疑人的指纹,而他的双手居然昨晚因为救人被火烧伤,你说这事是不是太凑巧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博士的失踪是莫秉阳干的?”苏安希只管抓重点。
“一切都在怀疑阶段,查案是要讲证据的。”韩放又把手里的烟往嘴上搁,还是咬着舒服点,“在我们没有真凭实据证明他是人是鬼的前提下,为保你安全,你得离他远点。”
苏安希不由得笑了起来,看向韩放,“我认识莫秉阳很多年了,据我所知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就算他曾经找过博士也有可能是因为生意上的事,他的会所起火他为了救人烧伤是见义勇为,你也说是怀疑,我想这是事有凑巧吧!”
韩放咬了咬烟,嗤的一声,随即提醒道:“不管是事有凑巧还是有意而为,我今天告诉你这些就是希望你落个心眼,虽然你有点儿缚鸡之力,不过始终揣着点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心思比较稳当。”
“你跟徐彧还真是好兄弟,说的话都一样。”苏安希听着韩放这句‘防人之心不可无’,就蓦地想起了徐彧之前也这么跟她说过。
“彧哥?”韩放显然能从苏安希的嘴里听到徐彧俩字不知道有多惊讶,嘴上的烟被他扯下来,一字一句的问:“你俩和好了?”
苏安希噗嗤一笑,“严格来讲不只是和好了,是又好了。”
韩放瞠目结舌两秒,立刻就问:“这他妈多久的事儿?”
“也没多久--就两三个月。”苏安希如实汇报。
“难怪了。”韩放回想起徐彧之前给他来电话的内容,总算是结合上了,“我就说彧哥怎么会知道莫秉阳,还让我查来着,原来是因为你。”
苏安希一愣,“徐彧让你查过莫秉阳?”
韩放随意的点了一下头,“当时查了确实没问题,普通生意人,不过他牵扯进这个案子,我反倒是觉得彧哥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
“总之呢?我觉得莫秉阳不是坏人。”苏安希虽这么说,却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晚莫秉阳的眼神,随即看向韩放,勾唇一笑,“行了,我会起个心眼,有什么事不还有你韩队在么。”
“呵,我是为人民服务,不是为你一个人。”韩放嗤之以鼻,“再说了,彧哥能让我为你服务?”
“回头我帮你问问。”
“得,我懒得跟你说,记住我说的话,走了。”
说完,韩放就直接就着后楼梯下楼了,苏安希瞧着他消失的背影,不由得一笑,这个人别看平时吊儿郎当,说话没个把门,可是面对他的刑侦工作,是真的成熟稳重。
苏安希还是去看了看莫秉阳,跟他说了说他的伤势,因为韩放之前给她的提醒,交谈中她特意观察着莫秉阳的言谈举止,好像也没有什么可疑。
而后,她上班的时间到了,也不耽搁,跟莫秉阳说了声,就走了。
……
徐彧抵达方泉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他给苏安希报了平安,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武警医院。
进了电梯毫不犹豫的摁了手术室楼层,电梯‘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他大步流星的往手术室方向跑去。
手术室外站着坐着不少人,武警常服,迷彩作战服分成几堆,或站着或蹲着。
这样的场面本该人声鼎沸,岂料却是鸦雀无声,抬头看去,‘手术中’三个红字异常刺眼。
“徐队。”靠墙站着的夏俊楠余光瞥见来人,一抬头就看到了朝他们走来的徐彧,红了眼眶。
徐彧看见夏俊娜迷彩作战服上满是血迹,再一看,张忠衣服上,裤子上也都是,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不少。
他把行李递给夏俊楠,就直直的往一旁走了过去,神色严肃的看向支队长,连敬礼都忘了,“支队长,邱指导员他……”
支队长鼻腔里有些嗡,语调都沧桑了不少,“进去五个多小时了,不知道。”
“伤哪儿了?”当时在电话里跟徐彧说中了枪,却没说具体位置。
“手臂一枪,心口……一枪。”支队长抬起手捏住徐彧的肩膀,有些用力,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寻求支柱,手背上的青筋都一一凸显了出来,还在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有很多细节想要说,到最后却是寥寥几句:“不像是普通犯罪分子,逃进山里了,还在追捕。”
徐彧反手搭在支队长略显干枯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开口再面对不是他们的支队长,而是家属,“邱叔,东远福大命大,一定能熬过这关,您撑住。”
支队长闭着眼点点头,随即睁开眼,满目猩红,却强忍似的点点头,“会的,一定会没事的。”
徐彧扶着支队长去坐下,一转眸就看到了静静的坐在旁边排椅上的邓洁,白炽灯下她清冷如霜,除了红了的眼眶,整一个面无表情,可是她的双手紧紧的交握着,指甲陷入了手背的皮肤里。
“嫂子。”徐彧嗓音低沉用力,两个再简单的不过的字却让他仿若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徐彧,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真的没事。”邓洁看都没看徐彧一眼,明明是镇定的语气,却带着快要劈掉的嗓音。
徐彧鼻子蓦地一酸,他点了一下头,“是,嫂子,我们都在,老邱会平安无事的。”
“嗯。”邓洁这一声‘嗯’仿若花光了她所有的力量,她紧紧的抿着唇,越发用力的握紧双手。
徐彧转身看向那扇紧闭的大门,双手紧紧的握着垂在身侧,心中暗自对里面的人说:
邱东远,你的父亲,你的妻子,你的战友,你的兄弟们都在这儿等你。
你不是说我从来不求人么?
现在我要求你一件事,我这辈子只他妈求你这么这一件事。
求你,活下来。
65
方泉市今夜无星亦无月,凄凉而萧索,黑压压的山间只听得见猎猎山风呼啸而至,而整个武警医院却是静谧无声。
终于,又过了漫长的两个多小时,手术中三个猩红的灯,灭了。
在场的所有人就像是被同时启动了开关,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却又都不敢往前一步,只能愣怔在原地。
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的那一刹那,邱国文和邓洁就急不可耐的疾步上前,却又同时哑声不敢询问。
“医生,我战友……”徐彧站在两人身边,看向医生开口询问。
医生也是吁了一口气,点点头,“子弹算是取出来了,不过患者失血过多,胸口的伤势尤其严重,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邓洁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徐彧及时扶住了她。
紧接着下一秒,她的目光穿过医生立即锁定后面被推出来的推床,随即甩开徐彧的手就踉跄的跟了过去。
场地转移到重症监护室外,所有人都望着那扇隔绝彼此的玻璃墙,邱东远平静的躺在病床上,被各种仪器所包围着,氧气罩里淡淡的喷洒着他的呼吸,是如此的虚弱。
穿着无菌服的邱国文和邓洁就守在病床边,徐彧看着平日里神采奕奕的支队长,此刻守在自己的孩子身边,突然之间就觉着他苍老了许多。
徐彧看向眼前这些特战队员们,也没下命令,而是对他们说:“都先回去。”
“徐队。”夏俊楠不愿走,一脸的执着,“你就让我们在这守着吧!”
“这里是医院,不是营房,你们都搁这儿杵着影响不好,尤其是你夏俊楠,回去换衣服。”徐彧语调低沉,声音不大,却有一种难以让人忽视的强大气场。
夏俊楠看了看重症监护室,“可是,邱指导员他……”
徐彧掀眸定定的看着夏俊楠,语调铿锵,字正腔圆,“这是命令,执行。”
“是。”夏俊楠纵然倔强,可是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他点头,没再说什么。
特战队员们离开以后,徐彧立在重症监护室外看了看里面,越看心里越是憋着一股难受的劲儿无处释放,嘴巴里没味儿,伸手摸了摸衣服兜,转身进了后楼梯。
打火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火光在昏暗的后楼梯燃起一隅幽亮,明明灭灭,浅浅淡淡。
徐彧坐在楼梯口,敞着一双大长腿微微敛眸抽烟,烟抽了半截,才慢慢摸出手机,屏幕的亮光打在他的脸上,俊然上除了一双深眸晦暗如海,几乎没有任何情绪。
他找到苏安希的名字,思索了几秒还是打了过去。
就现在,想听到她的声音,特别的想。
苏安希今晚不忙,在办公室待着,刚刚喝了口水手机就响了,她一看来电显示,迫不及待的接通。
“徐彧。”
苏安希声音传到徐彧的耳朵里,像是一颗定心丸,让他无处安放的心窍瞬间就沉静了下来。
“嗯。”徐彧咬着烟,单手摁了摁太阳穴,黑夜里的嗓音带着嘶哑和几不可闻的疲乏,“没在忙?”
苏安希坐在椅子上,空调的暖风声在办公室里悠悠扬扬。
她搁下杯子,听见那边静谧无声,似有回音,不自觉的放柔了嗓音,“没忙,你在医院?”
徐彧吐了口烟圈,手指间夹着烟,手臂搭在膝盖上,掸了掸烟灰,也没多说什么,就随之应了声。
苏安希听得出他此刻的情绪,想必是因为邱指导员,不由得询问:“邱指导员……怎么样了?”
“还没脱离危险期。”徐彧淡淡的回。
苏安希抿了抿唇,轻‘嗯一声’,问:“嫂子他们没事吧?”
“一直在忍,眼泪都没掉。”
徐彧想起邓洁的样子,伸手把烟放嘴上,又吸了一口,无声叹息。
他印象中的嫂子是个性情中人,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没想到这一次的表现也出乎他的意料。
“你呢?”还好吗?
徐彧吐完这口烟圈,手指头挠了挠眉毛,却是问了一嘴:“如果换做是我躺上手术台,你会哭么?”
苏安希听这话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一下,一颗心没有来的,无意识的悬了起来,她坐直,换了只手重新把手机搁在耳边,语气里带着笃定。
“不会。”
徐彧低声轻笑了一下,正想说话,就听见那边她的姑娘更为坚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会拼了命的救活你。”
“嗯。”徐彧咬了咬牙,眼眶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烟熏得还是怎么回事,倏然之间有些发热。
他缓了两秒,又叹了口气,“苏安希,你给我唱首歌吧,我想听。”
“好啊!”苏安希勾唇一笑,她知道他压力大,故意清了清嗓子,语调轻松,“那我开始了啊!”
“嗯。”
悠悠扬扬的轻柔女声从手机里传到了徐彧的耳膜里,像是淬着光芒,又像是承载着希望,让天各一方的两人把心拴在了一起,让他的内心越发的平静。
徐彧从后楼梯出来的时候,看见邱东远的母亲正拽着邱国文哭着怨着。
“我当初说什么来着,让儿子别进部队,别去当兵,他不听你支持,说什么男子汉就是要进部队锻炼,保家卫国,现在好了,儿子交给国家了,国家还给我了什么?”邱母伸手直直的指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墙一阵哭打,“还给我一个躺在里面昏迷不醒的儿子,你把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邱国文任由妻子的拳头在自己身上发泄,眼睛也是红肿,却一言不发。
最后,邱母拽着丈夫哭的声嘶力竭,边哭边呢喃,“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小洁怎么办,童童怎么办?”
“东远会没事,一定会熬过来的。”邱国文抱着妻子,望着重症监护室里的儿子和儿媳妇儿,坚定不移。
……
邱东远醒过来是第二天早上,医生检查了说是暂时脱离了危险期,不过还得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
昨晚离去的队员们都来了,一来就听说指导员醒了开心的不得了,都嚷嚷着要进去跟指导员说话。
徐彧没辙,征询了医生的意见,说穿上无菌服,别太吵吵,别太打扰病人的休息就行了。
于是医生和护士看见了这些平日里粗声粗气的特战队员们,垫着脚猫着腰,缓缓的移动进去,也是无奈的摇头一笑。
徐彧是最后进去的,见邱东远精气神还行,倒是不由的打趣,“又得一枚军功章。”
邱东远说话有气无力,不过依然笑意盈盈,“抱歉啊,为了我让你这个休假的人都赶回来了,回头我得好好跟苏医生道个歉。”
“行了,我会传达你的歉意,等你好了,请我们吃饭就成。”
“没问题。”邱东远笑了笑,随即言归正传,“对了,那几个暴徒抓到没?”
“这个你就不操心了,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养好伤,别让家人担心。”徐彧淡笑道。
邱东远笑的咳了咳,扯着伤口痛的龇牙咧嘴,缓了缓才开口,“你小子说话别这么老气横秋的成不?”
“成。”徐彧见邓洁进来了,也不多打扰,伸手握住邱东远的手,对他说:“剩下来的,交给兄弟。”
邱东远回握住徐彧的手,男人之间的谈话不需要太浅白,一句话一个眼神足以。
“那帮暴徒心狠手辣,一定要注意安全。”他提醒着。
徐彧点了一下头,勾唇一笑,“放心,到时候整整齐齐的回来跟你报道。”
“好。”
徐彧出去的时候跟邓洁颔首打了个照面,然后就拉开门出去了。
脱掉无菌服,走到走廊口子,邱国文在大厅正好挂了电话,他瞧着有事,直接走了过去。
“支队长,有消息了?”他立在邱国文面前,高邱国文大半个脑袋,整个人越发冷硬而正气。
邱国文点点头,也是一派严肃,又回到了他支队长的风采上来,“刚接到消息,那群暴徒伏击了公安部门的同志,根据被伏击的同志的推断,这伙人应该想要越过山道越境,为避免再有军警战士伤亡以及整个方泉市百姓的安全问题,追捕行动刻不容缓。”
徐彧看向邱国文,待他话音刚落,立即笔直而立,如这刚刚升起的朝阳,坚毅而蓬勃。
他抬起右手,朝邱国文敬了个军礼,“支队长,方泉市武警特战队中队长,徐彧,向您请战。”
而后,特战队员们不知何时溜到他们身后,斗志昂扬的看向他们的队长板正挺拔的背影。
张忠率先出列:“报告,支队长,方泉市武警特战队队员,张忠,向您请战。”
就这样,在武警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里,所有的战士们站如松柏,齐齐请战。
邱国文一一扫过这些孩子们那一张张义无反顾的脸,差一点老泪纵横。
他知道这群孩子心里为着什么?是为了他们的指导员,更是为了这个城市的安定,老百姓们的安稳。
于是,他无声的点点头,面朝眼前的战士们回了一个军礼。
而后,他放下右手,看向徐彧,“徐队长,立即集结特战中队队员们进山追捕暴恐分子,势必将一干人等缉拿归案,还方泉市一个平静。”
“是。”徐彧的手从未放下过,字字铿锵,“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徐彧转身看向他的战士们,开口命令:“全部都有,回营地。”
“是,徐队。”
……
邱国文也要回指挥部开会,走之前他踱步到重症监护室,看着病床上的邱东远,心中一阵叹息。
孩子,你有这样一群战友,是你这辈子的荣光。
66
山岭巍峨,风大路远,坐在运兵车上的特战队员们一个个全副武装,油彩遮面,端正整齐,如披挂云帆,直济沧海。
徐彧坐在武警吉普车上,默默的望着车窗外绵延起伏的青山,一一倒退的树木,表情沉稳。
出发前所有与外界联系的通讯设备全部关闭,他还是给苏安希发了条消息说出任务,毕竟他心里明白想要骗这姑娘是骗不着的,不如按照她交代的跟她交代一声也好。
等了几分钟,没得到回音,估计她在忙,就关了手机准备出发。
抵达山脚,徐彧立即进了临时指挥部,公安部门和武警总队的领导们都在,他敬了个礼,就走了过去。
坐下后,立即认真询问目前情况。
据了解,公安和森林武警已经在边境线设置了重重关卡,那群暴徒如若出现,就能被一举抓获。
不过。从昨日起到今天,追捕了近一天一夜,根据各追捕小组发现的蛛丝马迹和种种足迹追踪的证据来看,他们有理由相信这群暴徒现在是反其道而行,往着相反的方向进行逃窜。
徐彧手指着地图,沉着冷静的看着指挥官,一边手上动作一边说:“按照首长您所言,根据相反的逃窜路线,这边有三个岔口,这条线通往雪山顶,环境恶劣并且最耗费体力,他们逃了这么长时间体力应该跟不上,这一条需要越过河道口,不过这个季候河道应该结了冰,稍有不慎就会掉进冰窟窿里,他们应该也不会选,而唯一的一条上山的大路已经被我们封控,所以他们只剩下这一条生路。”
他修长的手指最终圈住了一个地方一点,电脑程序员立即找到相对应的山路模拟地形图投射到大屏幕上,众人看去,这条路是悬崖峭壁,但是如果能越过去的话,有一条小路直接通往五福村。
“但是你也说了这是悬崖峭壁,他们会选这条?”有人怀疑。
“虽然是悬崖峭壁,不过我们曾经在这边驻训时走过,没什么大问题,而且这帮人能对我方设伏,说明有人很了解这里的地势,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亡命之徒,狗急跳墙,唯一的一条生路他们一定会试。”
指挥长看明白了目前的情况,于是询问徐彧,“小徐,你有什么想法?”
“守株待兔。”
徐彧铿锵的吐出四个字,坐在一旁的韩开云笑了,这小子不愧是他们方泉武警支队的第一把尖刀,一刀见血。
“好。”指挥长点头,“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特战队。”
“是。”徐彧敬了礼转身离去。
而后,指挥长又继续看向其他人,说:“其余搜捕小组继续山林搜捕,我们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就在此刻,对讲机里传来声响,“报告指挥长,抓到两名持枪暴徒,据他们交代,其余四人往通往五福村的悬崖方向窜逃,他们持有大杀伤性武器。”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看向徐彧离去的背影,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徐彧一出指挥部,立刻走到他的队员们面前,言简意赅的说明目前的情况,末了,他说:“对方持有杀伤性武器,大家务必小心,一切行动听指挥,明白吗?”
“明白。”
徐彧点了一下头,一双黑亮的眸子一一扫过这群特战队员,他们昂扬而立,势如破竹。
他沉声道:“听着,整整齐齐的完成任务,回头跟你们邱指导员报道。”
“是。”
“上车,出发。”
……
傍晚时分,苏安希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摘掉手术帽和口罩一侧目,就望见了昏昏欲睡的天际和摇头晃脑的枯枝暗哑。
她敛眸顺手捏了捏后颈,去签字。
回到急诊正好撞上了廖志平,见她挺累的好心伸手帮她捏捏肩膀,被她用力拍掉。
“别动手动脚,你是有妇之夫,我是有夫之妇,注意影响。”苏安希一边说一边往办公室走去。
廖志平一副好心没好报的样子嗤声道:“你没跟徐彧苟合之前跟我勾肩搭背就没影响,现在跟我说影响,苏安希,我算是看明白你了。”
苏安希好笑的瞥一眼廖志平,笑问:“看明白我什么?”
“重色轻友。”廖志平故意表现的愤愤不平。
“我是啊!”苏安希呵呵一笑,义正言辞,随即迈步走进了办公室。
廖志平至此无语,只管去办公桌上拿水杯接水,直直的立在饮水机边喝个够,势必要化悲伤为水分。
苏--安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手拉开抽屉去拿手机,划开屏幕就看到了一条信息,是徐彧的。
点开一看,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出任务了。
苏安希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想要碰碰运气,果然是关机。
她只好回一个信息给徐彧,让他结束任务后第一时间给她报个平安。
廖志平就搁饮水机旁边站着,正好能看见苏安希的面色变化,这会儿这丫头捏着手机在发呆,木纳的不像她。
“怎么了?”他问。
“没事。”苏安希回过神来,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也端起杯子起身去接水。
刚喝了两口水,严主任一回来见着苏安希就对她说:“小苏,正好看见你,张副院长让你去一趟,估计是你请假的事批下来了。”
苏安希一喜,点点头,“好的,谢谢你,严主任。”
“客气什么,快去吧!”
苏安希把杯子往廖志平手里一塞,朝她嘚瑟的挤眉弄眼一下,就踏着风走出了办公室。
廖志平嘴巴里暗自叽里呱啦一阵,最后把苏安希的保温杯往她桌子上一放,白了眼桌子上苏安希军装着身的相片,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休息。
……
苏安希从张副院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噙着笑容,果然是她请假的条子批了下来。
刚才张副院长还调侃她说听说徐队长回来了,她这假也批下来了,是不是要准备打结婚报告了?
苏安希笑的苦哈哈,说徐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