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有些古怪的看着宁远。
这几日,许多百官,乃至于后宫的一些人都觉得他这个皇帝疯了。
可无论怎么看,他倒是觉得,真正疯了的,是这小子。
又是钓鱼,又是说安化王要造反。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那安化王只要没发檄文、没杀朝廷命官,就算有谋反之心,朝廷这边也只得防范着,不能乱动。
结果,这小子却口口声声说安化王要造反。
弘治皇帝冷哼一声:“朕看啊,你才要造反。”
宁远也没在意,严肃道:“陛下,要削藩啊,藩王不削,大明不安。”
削藩?
弘治皇帝猛然一震,逐渐明白过来。
好小子,心果然够黑啊!
方才,他都被绕进去了,一直将重点放在刺杀真凶上面了。
结果这小子的真正目的,竟然是为了削藩。
削藩得有理由啊!
那就是各地藩王养兵自重,理当入京。
谁养兵了?
前有宁王,而今有安化王。
至于安化王是否真正养兵,根本不重要,朝廷说他养了,那就是养了。
这小子的想法是借安化王这一个跳板,将诸多藩王招入京城,养在眼皮子底下。
“削藩,固然重要。”
弘治皇帝沉了口气道:“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出真凶,朕,要给你一个交代。”
宁远却是笑了:“陛下,臣无需交代,臣只一心为社稷,安化王养寇自重,其心可诛,其余藩王亦有待清查,臣请陛下以安化王刺杀臣之罪名,招入京城彻查。”
弘治皇帝:“……”
这小子,太黑心了,逮着安化王往死里坑啊。
难不成,这小子跟安化王有间?
真正凶手,是安化王?
不应该啊。
“兹事体大,朕……再考虑考虑吧。”弘治皇帝说了一嘴。
他自是知道,削藩势在必行。
而今朝廷每年给诸多藩王的俸禄,太多了,将近每年支出的两成。
诸多藩王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没事干,就生孩子玩,而这些孩子,可都是吃朝廷俸禄的。
如此下去,朝廷早晚会被这些藩王吃垮。
可削藩,又是一个大事,百官未必会同意,藩王也未必愿意入京。
一个不小心,四方藩王并起,学着文皇帝那般再来个靖难可就麻烦了。
宁远也未多说。
事实上,削藩的理由可以有很多,比如叫几个靠谱的藩王主动削藩来京,其余的藩王敢不效仿吗?不效仿那就有异心,朝廷便可强制削藩。
之所以选择安化王,是因为这家伙在藩王中对朝廷危害最大。
迫使安化王造反,在藩王之中闹的人心惶惶,他也就可以对那个人下刀子了。
晚些时候,弘治皇帝赶至养心殿:“安化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萧敬愣了愣。
动静?
什么动静?
他略作思考,旋即摇头:“没有动静。”
弘治皇帝又道:“那庆成王那边呢?”
萧敬顿了一下:“听说庆成王又生了两个儿子,准备等陛下赐名呢。”
弘治皇帝:“……”
还生!
这庆成王朱奇浈年岁不过五十上下,少说也生了七八十个孩子了,只是男子便有三四十。
单单是这一个庆成王,每年就靡费朝廷数万两银子的俸禄,而整个山西,千余宗藩,每年所需俸禄更是达到三四十万两。
所以,削藩势在必行。
鬼知道任这些人继续无度生下去,会给朝廷带来多大的麻烦。
那么……自安化王开始?逼迫安化王造反?
手段有些脏,不好。
弘治皇帝微微皱眉,旋即出声道:“拟旨,就说安化王欺压百姓,抢占良田,无视律法,命他即刻入京觐见。”
萧敬有点懵,搞不懂陛下的意思。
好端端的,传安化王作甚啊?而且还是一副问罪的样子。
不过他也没敢多想,忙是安排去了。
另外一边,距离京城一千余里路的宁夏安化,一座豪华府邸之上。
安化王朱寘鐇微眯着眼,笑道:“听说朝廷已然开始丈量山西那边的土地了,想来,用不多久,此策就会蔓延至安化,诸位,可是有些麻烦喽。”
他体态微胖,须发皆长,看起来如普通富家翁一般。
酒桌旁,其余几人闻言,面色皆是一变。
丈量土地,意味着大家伙手里的地,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