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廉颇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目光仍然没有离开桌案上的地图:“敌军可有何异动?”
作为廉颇的副将,乐乘负责的乃是第三道防线之中的韩王山,而主将廉颇则坐镇大粮山。此刻乐乘特地从韩王山过来,为的是每日的例行报告军务。
“回大将军,敌军并无任何异动。”
“很好。”廉颇微微点头,然后又道:“那些新来的士卒,可都已安排妥当?”
“回大将军,尽皆安排妥当。”
两人几个来回应答之下,韩王山那边的军情便已经是汇报完毕了。
照理来说,汇报完毕的乐乘应该就此离开,但今日的乐乘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过了半分钟之后,廉颇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仍然没有离开的乐乘:“有事?但说无妨。”
乐乘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才道:“大将军,属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
“我军已和秦军在此对峙数月,如今秋收将至,军中士卒多有思乡之意…”
“秋收?”廉颇更加奇怪了:“距离秋收尚有月余时间,为何会有人如此心急?”
乐乘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道:“士卒们以为,若在此继续对峙,则秋收归家无望也,故士卒们希望大将军率军出击,击退秦人…”
“简直一派胡言!”廉颇有些恼火的拍了一下桌子:“区区秋收,怎能与此战百万大军之胜负相提并论?传令下去,再有私自商讨秋收之事者,杖二十!”
顿了一顿之后,廉颇突然想起了什么,瞪了一眼唯唯诺诺的乐乘:“吾听闻这几日你与那赵括形影不离,想来这所谓秋收之计,便是赵括命你来告知于吾,想要激吾出战吧。”
乐乘脸色一变,隔了几秒钟之后无奈的低下了头:“大将军恕罪,末将…”
廉颇重重的哼了一声,打断了乐乘的话:“那赵括不过一黄口竖子尔,何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妄图插手我大军指挥事宜?从明日起,让他赵括回故关督运粮草,吾不想再看见他!”
“至于你…”廉颇狠狠的瞪了乐乘一眼,直到把乐乘瞪得满头大汗之后才又哼了一声:“给本将军回去好好盯着韩王山防线,莫使秦人有任何机会!”
很显然,对于这位自己的副手,廉颇还是放了一马,并不想搞得太过难堪。
乐乘如蒙大赦,行了一礼之后慌忙退出了帐外。
等到乐乘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廉颇又看了一会地图,突然起身走出了帅帐之外。
廉颇的帅帐位于大粮山的山巅,站在这里就能够居高临下的俯瞰到整个长平一线的战场。
今夜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从天而降,照亮了丹河两岸的大地。
凭借着这难得的好天气,站在大粮山之巅的廉颇能够清楚的看到丹河南岸的秦军垒壁,以及秦军垒壁之后那座原本是赵军第二道防线,如今却称为秦军大营的光狼城。
在月光的照耀下,无数营帐和旌旗位于其中、闪耀着丝丝灯火的光狼城就好像一只蛰伏着的巨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要跨越丹河,朝着赵军的防线发动毁天灭地的攻击。
廉颇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光狼城秦军大营,直到许久之后嘴角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白起啊白起,想必你此刻已经身在光狼城之中了罢?你们秦国人果不愧卑鄙狡猾之名,竟想要用那离间之计让大王将吾撤职,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但也不想想大王如此英明,又怎会中了你们的无耻计谋,哼!”
廉颇冷笑了几声,随后目光之中射出了昂然的战意:“白起,这一次就让吾看看,你这名震天下的武安君,究竟有何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