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放完后还顺手丢了一个炎火诀进去,将水调到一个适宜的水温。

苏苒之悉悉索索的脱衣服洗澡。

刘木匠鬼魂能力太弱,根本做不到听墙角,苏苒之便和秦无小声讨论起他的事情。

“刘木匠的父亲和祖父真的下了好大一盘棋。”苏苒之说道。

生前,他们可能请了算命先生算出刘木匠本人天赋过人,便想着夺取他的天赋和气运。

死后,他们担心刘木匠在城隍爷那里告他们一状,便想着让刘木匠自己哭死自己。

还让他误会自己‘杀了人,要下十八层地狱’,以此来阻碍他下地府重新投胎。

……这可不是好大一盘棋么。

对于刘木匠父亲来说,可能不止他一个儿子。

因此,便用一个儿子的命换自己高官厚禄一辈子。算盘打得叮当响。

对于刘家这种曾做过龙床的木匠世家来说,遇到一两位心思不正,但却能力颇强的先生不在话下。

他们大概也是被‘先生’告知,人死后会经由地府评判其生前功过,把现世的所有因果都要做一个了结。

若是刘木匠就这么直接自己把自己哭得魂飞魄散,那这就是他自己作的。因果算不到别人头上。

只有他父亲与祖父夺取其气运之事会被记录在册。

但单单论这一件事来说,估计也给不了其父与祖父多少惩罚。

毕竟,夺取气运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全看被夺之人的态度。

在刘木匠身死的情况下,若是其父与祖父在阴差大人面前认错态度良好,再加上有生前功德在,说不定还真的会两相抵消,从轻发落。

毕竟他已经魂飞魄散,那他的所有冤屈和因果也会逐渐消弭。

苏苒之感慨:“算计到这一步,可真是……”蔑视地府,蒙蔽天道。

有些时候,人为了自身利益所做之事,真的比妖邪动用禁术还要残忍。

苏苒之觉得,往深了想,说不定刘木匠的诞生,都是他们算计好了的。

秦无听到她感慨人世间的不公,就想揉她脑袋安慰。

但这会儿苒苒在洗澡,他只能颔首回应:“他们不会再得逞了。”

此前十天,苏苒之和秦无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铺砖、铺瓦片,换门窗。

陷害刘木匠的那些人没法确定他到底死完全了没。

于是才有了今儿她和秦无出去吃饭期间,那些人又引得刘木匠伤心到痛哭的事情。

看样子,那些人已经按耐不住,想让他早日哭得魂飞魄散。

这样才能免除他们夺人气运的后顾之忧。

秦无跟妻子的推断差不多,说:“现在只需再等八日,待那龙目出现,便能为刘木匠含冤昭雪、讨回公道。”

苏苒之洗好了澡,用布巾裹着头发擦,应声:“嗯。”

顿了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眸往上看:“天道应该也不允许这种蒙蔽自己的事情发生吧?”

秦无:“……”苒苒这是跟天道说话?

苏苒之补充:“我相信天道好轮回,那么龙目此次很可能出现在云水镇附近了。毕竟刘木匠走不远。”

秦无敛了敛眼眸里的笑意,没再说话。

这到底是刘木匠走不远,还是她自己不想走远?

不过,他家妻子的想法,永远都是这么的别出心裁。

苏苒之其实也只是试试,之前她想要护住妖胎残魂的时候,也是这么‘讨价还价’了一番的。

不知为什么,她感觉天道是‘活’的,可以变通。

苏苒之抬头讨价完后,跟秦无说自己的猜测:“刘木匠是手艺人,他的气运很大概率凝聚在双手上。到时候我们看谁的手有问题,应该就是罪魁祸首了。”

秦无颔首:“善。”

此后几日,两人都是在小镇上转悠。

毕竟这儿是他们的家,自然得熟悉周围环境。

八月初,把新家完全布置好后的苏苒之和秦无站在后院,面对那座石山遥遥敬了一杯。

“以后大家都是邻里,有机会一道对饮。”

说完,两人把水杯倾倒在地上。

苏苒之回去后,问秦无:“这算是拜码头?”

秦无无奈,但还是顺着她的话来:“算吧。”

八月四号这天,回春堂的小常大夫终于采够了药材,得了空闲专程登门拜访。

苏苒之和秦无当时在院子里,听着屋外有人劝说小常大夫:“仙长们住在这里没事,但小常大夫您只是凡人之躯,里面阴气大着呢。”

小常大夫对两位仙长的信心爆棚。

毕竟他当时听那位割猪草少年说过,在大石头快要砸到他的时候,好像被什么阻碍了一下,滚到一边去,他这才毫发无伤。

想到这里,常池底气很足,他潇洒的说:“无事,我受了仙长们帮助,登门答谢是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他在进门后,还是感觉院里要比外面冷不少。

秋老虎尚在,他虽然穿着长袖,但料子都很单薄,这会儿只感觉出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常池:“……”就突然有点怕了。

不过,他好歹一个人上山采药十几年了,胆子绝对不小。

这会儿怕归怕,却没有退出去。

常池绕过那带血的树桩时,因为精神太过紧绷,不小心被什么绊了一脚。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条暗红色的树根。

常池:“……”以他的行医经验来看,上面绝对是血,

幸好苏苒之从书房里出来,招呼道:“小常大夫,你来了。”

常池忽略自己出的那一后背的汗,在看到苏仙长的一刹那,他的心情蓦然平复下来。

他拱手行礼:“苏仙长,我今日是来登门道谢的。”

苏苒之笑了笑:“小常大夫客气了,不若进来喝杯水?”

这还是镇子上第一位敢进入他们宅院的人,苏苒之自然不能任由树桩把人吓回去。

秦无正在后院挖地,忙完后净了手也过来招待客人。

一时间,常池感觉受宠若惊。

就算在听到苏仙长说‘喝杯水’后,端上来的果真是清水,他神色也依然激动。

——两位仙长居然如此平易近人好相处!

苏苒之目光略带抱歉:“搬来时间不长,未曾买茶叶,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无妨无妨,我平日里喝的也都是水。”小常大夫深深一揖,呈上自己的谢礼,“当日多谢两位仙长相助。”

苏苒之和秦无没有要他带来的草药:“既然贵店是医馆,草药应当用在有需要之人身上。”

“仙长说的是。”

常池复才坐下,端着杯子一饮而尽。

看起来分明是清水,却在喝完后,回味甘甜,口齿留香。比他喝过最好茶叶的口感还要好。

他惊讶的嘴巴都来不及合拢,这、这是水吗?

他往院中张望,以为仙长家里凿了井。

结果除去那树桩外,没看到任何井口和井盖样式的东西。

然后,常池眼睁睁看着空杯中自发凝出来一杯水,就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

要不是他认识这杯子的出处,跟他家的一般无二,他都要以为这杯子是传说中的仙器了。

苏苒之解释道:“不过是小伎俩而已。”

常池心道,这哪里是小伎俩,简直就是神仙手法!

苏苒之正好想在自己出发去深潭前多了解一番云水镇,既然常池大夫自己来了,那她便多聊一下。

“近日我与夫君也绕着云水镇走了几圈,大概了解周围的地形地貌,但对此地未免还是有些生疏。小常大夫若是不忙的话,可否为我二人说说这附近的情况?”

这简直问对了人,常池对此很是了解。

他不仅自己采药时走南闯北,接触过的病人还很多,偶尔听他们闲聊,连谁丢鸡这种小事都能知晓。

常池说:“咱们镇子看起来大,但其实交通不便。东边被石山阻隔,几乎翻不过去;往西走是长川府,那儿是咱们的府城,坐马车大概花十八日左右便能到;往南走是绵延的大山,据说里面有仙道门派,但我未曾见过;往东走路途遥远,据来往书生说那里是淮明府。”

说到书生,常池眼睛亮了一下:“咱们这里好些书生都是外地人,因为咱们说的是官话,书生们科举落第后便住在这里继续苦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去皇城面见陛下的时候,能脱口而出流利的官话。”

他应当是与那些书生们深入交流过,说道:“他们跟我说,曾经有位本来应该是状元郎的男子,因为不通官话,最后被落了两个名次,成了探花。”

三人谈论了大概一个时辰。从居住人口说到了口味偏好,从镇子物价说到了赚钱门路。

最后,常池没忍住,悄悄问了一句:“仙长们会长期居住在这儿吗?”

他觉得有仙长在,这院子一点也不像凶宅。

苏苒之摇摇头:“看缘分。”

有事情做便得走,一离开就是几年也说不定。

但若是闲来无事,在家里歇着也不错。

常池微微有些失望,但他却觉得这才正常,话本中仙长们的行踪不都是飘忽不定的吗?

他喝完这杯中最后蓄满的水,眼看着快到午饭点,才不舍的离去。

杯中所凝之水其实是苏苒之练习的凝水诀,她修炼了七日,还是做不到给茶壶里凝水。

不过给杯中凝水倒是熟练了很多。

这几日,苏苒之也对比了自己和秦无所凝之水的区别。

她的水除了看起来更加晶莹、喝起来更加甘洌外,好像没什么特殊。

但在黑夜里,只要天上有月亮,她凝出来的水都能清晰的映出月影。

每当这时,刘木匠都会看呆。作者有话要说:拜码头:戏曲班社拜望演出地点的地主豪绅、军政要员及帮会头目叫做“拜码头”。

苒苒:我把月亮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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