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夏耀硬着头皮去挤地铁了。 说起来夏耀已经有两三年没坐过地铁了,一方面是自个开车更方便,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有晕人症。所谓晕人症,就是一到人多的场合就头晕脑胀,肠胃不适。 这是夏耀自当上刑警以来养成的一种职业病,人一多精神就高度紧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察言观色各种猜疑。这个女人走路刻意夹着腿,下面像是私藏毒品;那个男人怀里抱着的孩子长时间昏睡不醒,不会是拐卖来的?…… 即便这样,夏耀还是义无反顾地上了地铁。 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夏耀从地铁6号线导到2号线又导到1号线,各种推挤各种碰撞,车厢内弥漫着浓浓的人肉味儿。最受不了的是夏耀左右两侧的美女都穿着超短裙,只要一刹车,那四条腿就晃荡着朝他贴靠过来。 我操! 夏耀忍受着头部胸口胃部的各种不适,有种马上就要歇菜的感觉。即便这样,心里还一个劲地说,只要能避开那个傻B,受再多的罪也特么值了! 正想着,目光一斜,呼吸就顿住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现身,也不能怪夏耀刻意寻么,因为袁纵实在太显赫了。站在那高出别人一个头,胆小儿的避让他三尺,生怕挤到一起就粉身碎骨了。人家这边都挤得走形了,他那边却很宽松,身体倚靠在车厢内壁上,目光斜悠悠地朝这里抛射过来。 即便袁纵面无表情,夏耀依旧感受到了他那张冷脸包裹着的狞笑。 如果夏耀的大腿有两米长,他现在就一脚踹上去了。 看你MLGB啊! “列车运行前方是东单,有在东单下车的乘客,请您提前做好准备。各位乘客,东单车站是换乘车站……The—next—station—is—dongdan……东单站到了!” 夏耀身边的乘客一股脑地拥挤下车,他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等列车合上车门的前一秒钟,他从车门钻了出去,提前一站下车了。 双脚稳稳着陆,夏耀心中哼笑一声。 他的时间卡得相当精准,踏出车门的一瞬间,车门就在身后关闭了。他和袁纵相隔了五六个人的距离,在那么拥挤的车厢内,袁纵就是化身纸片人,他也飘不出来。 起步刚要走,肩膀被一只饱含韧度的大手箍住了。 夏耀身形一凛,幽幽地转过身来。 我操,你特么是踩着人脑袋飞出来的么? 袁纵特别沉稳的口气,“你坐过站了。” 老子用你提醒么?!!!! 夏耀恨得咬牙切齿,忍得歇斯底里,他把袁纵压在肩膀上的手狠狠拽了下去,笑容里透着一股**的狠劲儿。 “哥们儿,没完没了是?” 袁纵霸气凛然的目光直直地钉在夏耀那张脸上,不说话。 夏耀用特别真诚的口吻包装着内心深处对袁纵的极度膈应。 “本来呢,我对你印象挺好,一看就是条汉子!可你怎么就没有主心骨呢?你怎么能老让你妹妹摆布呢?真的,我劝你该干嘛干嘛去,老瞎掺和什么啊?多耽误你工夫啊!你要是个纯爷们儿,你要不想让我看不起你,明个您就别来了。” 夏耀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堆,袁纵就回了八个字。 “我妹有礼物要送你。” 夏耀终于绷不出爆出一声粗吼。 “有多远滚多远!!” 9别特么给脸不要脸! 第二天,夏耀为了避免和袁纵碰面,选择骑山地车出行。躬身手握车把,制服衬衫被风兜起,平滑紧致的小腹若隐若现。挺拔匀称的大腿被警裤包裹着,随着踏车的动作反复屈伸,勾勒出紧绷硬朗的腿部线条。 坐在车里的女人忍不住把目光抛向车窗外这抹转瞬即逝的身影,用简短的四个字形容视觉感受。 “真特么帅!” 到了单位,夏耀把山地车立在停车处,正好撞见一个办公室的张田。 “呦和!今儿怎么骑车来了?”张田问。 夏耀当然不会说是为了躲人,只是回道:“锻炼身体。” “就您这身材还用锻炼?”张田在夏耀屁股上拍了一下,“这特么的都快练成肌肉了?” 夏耀一副隔应的表情,“你能不能别瞎碰着。” “哦哦,我给忘了。”张田一脸讪笑,“夏少,你说你隔应别人摸,隔应别人碰,还隔应别人当着你面脱光溜的,你将来有了媳妇儿可咋办?” 夏耀在张田后脑勺胡撸了一把,“这是你该操心的么?” 晚上下班,夏耀出大楼门口后特意往车棚看了一下,车没丢,好好地立在那。 再往大门外扫一眼,那辆车依旧候在那,夏耀隐晦地瞪了袁纵一眼,大腿横跨过后车轮子,帅气地骑车上路。 袁纵在机动车行驶道上,含着沙砺的粗糙视线注视着夏耀在车座上摆动的臀瓣肉,一耸一耸的相当有质感。 到了一个路口,夏耀猛的降速拐弯,来到一条极其狭窄的小路。 然后,唇角勾起一个性感的弧度,有本事你开进来啊!卡不死你! 袁纵的车在路口停下了。 夏耀眉梢一挑,加快速度蹬了两下,想尽快甩出身后人的视线,结果脚蹬突然变得有点儿轴。再使劲蹬两下,就听咔嚓一声,下面什么零部件坏了。 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夏耀的瞳孔瞬间涂上一层血光。 链子断了。 至于究竟怎么断的,夏耀心里明镜似的,暗中磨了磨牙。不就想让我求你把我载回去顺带收下礼物么?老子偏不回头,老子宁可推着车回去,也特么不搭你的车。 于是,夏耀一直推着车往前走。 又走到一个转弯处,前方赫然出现一条深沟,“施工”两个字异常醒目。 夏耀的手狠狠在车把上砸了一下。 一直到夏耀原路返回到之前的路口,袁纵还待在那,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 夏耀带着笑地推车上前,敲了敲袁纵的车窗。待到袁纵把车窗摇开,夏耀举起手里的山地车,猛的朝袁纵的车上砸去。 顺带送了一句气壮山河的怒吼。 “别特么给脸不要脸!” 扔下车,直接走人。 袁纵嘴角绷不住甩出一丝笑,转瞬即逝。 晚上回到家,夏母只看到夏耀的人,没看到山地车,忍不住问:“车呢?你早上不是骑车出去的么?” “呃……”夏耀笑得有些牵强,“脚蹬子坏了,放在修车处了。” “你骑车也太废了,质量那么好的车都能让你把脚蹬子骑坏了。”夏母语气中透着埋怨。 夏耀暗中吐了吐舌头,没敢再多说什么,快速猫回房间。 摔的时候是挺痛快,现在车没了知道发愁了。 夏耀谁都不怕,就怕他皇额娘。人家都是严父慈母,他家正好调了过来。虽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夏母训起来毫不手软,夏耀就是被他妈打大的。 夏母对夏耀要求特别严格,小时候夏耀和别人打架,无论谁对谁错,无论对方什么出身,夏母一律要求夏耀道歉。虽然家境好,可夏母不允许夏耀乱花一分钱,平时六千块的工资还得上报账单。 一万多的山地车,说扔就扔了?这要让皇额娘知道还了得? 去和袁纵要?呸!夏耀宁可被老娘乱棍打死,也绝不主动联系那条大尾巴狼。 算了,明儿找人借点钱,再去买一辆。 10骂不死你。 结果,第二天一早,夏耀刚出门,就看到那辆山地车立在门外。 车链子已经换上了新的,砸坏的部分也修缮好了,看起来和砸之前无异。夏耀目光环视四周,没看到袁纵的身影,心中不由地冷哼一声。 “总算办了件人事儿!” 不过,夏耀是不打算骑车去上班了,他高度怀疑袁纵的人品。万一再在自行车上动什么手脚,他来回路上的安全又没有保障。 于是,为了保险起见,夏耀这次改由踩着轮滑去上班。 相比昨天,夏耀这一身行头加装备更拉风了,滑行到单位门口的时候,正巧碰到几个结队出门的女警。夏耀刚一撤离她们的眼线,她们就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了。 “夏少这两天是怎么了?昨个是骑山地车来的,今个竟然改轮滑了!” “你说他这么耍酷,是不是开窍了?” “你的意思是……我有机会了?” “噗——你个没脸没皮的。” “……” 夏耀回到办公室,把轮滑鞋一脱,直接放在眼皮底下,这回看你怎么动手脚? 晚上下班,夏耀穿着轮滑鞋肆意奔走在大街小巷,各种窄道胡同里面穿梭,好不潇洒。有本事你追啊!你跟进来啊!老子让你连影儿都瞄不到。 阔别数日之后,夏耀终于体验了一把无人严盯死守,自由翱翔的回家旅途。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啊!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结果,晚上睡觉,夏耀去拉窗帘的时候,被窗口赫然出现的一张脸吓得避退三尺。 大喘气过后,对着窗口怒吼一声。 “滚!” 这一声吼,把鹩哥都吓得在笼子里乱扑腾。 夏母过来敲门,“儿子,怎么了?” 夏耀恨恨地将窗帘拉上,平缓了一下呼吸,说:“没事,妈,您去睡。” 夏母走后,夏耀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运气,幸好他的卧室足够大,从床到窗口有一段距离。不然两米之内,他一定会被窗帘外的视线逼得精神分裂。 怎么会有这么死心眼、死缠烂打、死皮赖脸的人呢? 一个礼物至于么? 你就直接扔了,回去告诉你妹,东西送到手不就完了么? 靠!! 夏耀平静了一下情绪后,目光忍不住朝窗口处瞄过去,猜测这会儿袁纵有没有走。已经一个多钟头了,应该走了? 夏耀有点儿不放心,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口,偷偷在两条窗帘中间扒开一道小缝。 然后,袁纵就从那条缝隙中,看到一只眯缝着的朦胧美目,带着试探、猜疑和小心翼翼。然后另一只眼也出来了,再接着是高鼻薄唇坚挺的下巴,表情也由最初的温和美好变得怒不可遏。 最后,嗖的一下,整张脸都被收进去了,跟着是铛铛铛的脚步声。 第二天,夏耀上班之前,给复读机换了两块新电池,打开后挂到鸟笼子旁。 复读机里面重复着夏耀昨天录下来的话。 “滚蛋!滚蛋!滚蛋……” 晚上,夏耀依旧踩着轮滑回来,把袁纵甩得远远的。等他回到家,吃过晚饭,把鹩哥喂得饱饱的,期待着这个传声筒能尽其所能地为自个服务。 袁纵还没来的时候,鹩哥就开始叽里咕噜地说起来了,等袁纵一来,鹩哥叫得更欢了。 “滚蛋!滚蛋!滚蛋!……” 夏耀不用拉开窗帘,就能想象到外面那张遭人唾弃的面孔是如何尴尬狼狈的。不由的勾了勾嘴角,唇缝里哼出几个字,“骂不死你!” 11鹩哥颓靡了。 袁茹去找袁纵的时候,袁纵正在野外训练基地,亲自督导队员们的训练。前些日子公司招进来一批新人,要经过长达一个月的魔鬼训练,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够留下,剩下三分之二的人都将被淘汰。 不远处正在进行六公里抬轮胎训练,几百多斤的大轮胎压在六个人肩膀上,而且这六个人高矮不齐,抬起来相当费力,加上还要跑这么远,简直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三圈过后,一个队员懈怠了。 站在袁纵旁边的副总教官见状,上去就是一脚,钉子鞋狠狠顶在队员膝盖上,直接脱了一层皮。疼得那个队员倒地打滚,哀嚎连连。 “起来!”副总教官大吼。 累到虚脱,疼得撕心裂肺,能起来才怪! 副总教官又一脚补在尾椎骨上,踹得年轻队员趴地嚎啕大哭。 这种情景,在这种地方见得多了,教官们眼皮都不眨。 袁纵走到那个队员面前,淡淡说道:“起来。” 再平常不过的口吻,再简短不过的两个字,却像两把冷冰冰的枪,枪口对着左右两个太阳穴,让人从心底产生一种极度畏寒的情绪,完全不容违抗。 队员嘶声哭喊,拼尽全身力气爬了起来。 然后,袁纵的手漠然一指。 这名队员一瘸一拐地归队,把轮胎的一部分顶在肩膀上,豆大的汗珠子糊住了眼睛。 袁纵又是淡淡一个口令。 “跑。” 六个人迈着齐刷刷的大步跑走了。 “袁总,袁茹在休息室等您呢。” 袁纵给了旁边的副总教官一个眼神,让他严格盯着,然后迈着大步朝不远处的休息室走去。 袁纵走后没多久,赶上休息时间,队员们盘腿坐在一起闲聊。 “咱总教官最近忙什么呢?” “据说是忙他妹妹的事,袁大美人又相中一个小哥,才24岁,长得特帅,貌似还是官二代。” “我就纳闷了,你说咱总教官有30了?怎么不见他为自个儿着着急?咱这的女保镖多漂亮啊!去海边搞特训的时候全特么比基尼,大**晃荡着,总教官眼皮都不瞭一下。” “我总觉得着,咱总教官没人味儿。” “我草……你怎么说话呢?”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在我的心里,就没有袁总谈恋爱的这一概念。他就是端枪杆子的,就是英雄豪杰,就特么没长儿女情长那根筋。” “那不一定,没准就是开窍晚呢!我和你说,我老舅就是这种人,三十五了都没对象,家里人急坏了,以为他是G呢。结果怎么着?人家某一天突然开窍了,一眼就相中我舅妈了,自那之后死活都不撒手了!” “吹哨了,快起来。” “……” 袁茹又来给袁纵洗脑了。 “哥,你知道么?夏耀养了一只鹩哥,那只鸟特别可爱,就像夏耀一样可爱。” 袁纵能不知道么?昨晚上被那鸟骂了两个多钟头。 “哥,我也好喜欢那只鸟,我也想关心照顾那只鸟。你说,我们两个一起养鸟,是多么温馨浪漫的一件事啊!” 袁纵沉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袁茹嘿嘿一笑,晃悠着袁纵的手臂说:“哥,帮我把这盒饲料给夏耀送过去,这是我专门找饲养师配的,吃了能让鹩哥嗓音更加嘹亮。以后等我们在一起了,就让那只小鸟天天给我们唱情歌,哇咔咔……” 袁纵二话没说,直接把那个盒子接了过来。 袁茹发现,袁纵对她和夏耀的态度越来越宽容了,看来他已经在心底默认了这个妹夫。 袁茹不知道,其实袁纵也养了一只鹩哥,今个早上在市场上买回来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