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声吼,“你让我下去……让我下去……” 袁纵样装轻松的口吻回斥道:“瞎嚷嚷什么?老实站着。” “不行,我不能让你扛着我,压强太大了。” 袁纵死死扳着夏耀的脚,根本容不得他屈身,容不得他碰一点儿凉水,就那么拼着命死扛着他。 后来,夏耀意识又开始迷糊了,为了保持清醒,他又开始跟袁纵对话。 “大粽子,你还在等我跟你说复合?” 袁纵的嘴已经入到水面以下,只有鼻子还能呼吸,他用鼻音嗯了一声。 等夏耀再费力地说出下一句话,袁纵的鼻子也已经入水了。 “袁纵……”这些天你想我没有?” 没有收到回复,夏耀慌了,不停地召唤着,“袁纵……袁纵……你回我一声……你咋不说话了?” 袁纵用手在夏耀的脚踝处攥了一下,算是回应。 夏耀这才意识到他的脚踝已经入水了,当即撕心裂肺地求道:“你放我下味……放我下去……” 袁纵整个脑袋已经入水,依旧稳稳托着夏耀。 夏耀嗷嗷叫嚷,见袁纵毫无妥协之意,只能用手去脱棉衣以减轻重量。 寒冬腊月脱掉棉衣在上面晾着,比下水还要命。袁纵的手腕猛的抖动一下,异常无奈心疼地将夏耀的下半身拽入水中,让他骑在自己肩膀上,一来可以减轻压强让自己多撑一会儿,二来可以箍住他的手不让他脱掉棉衣。 夏耀的手被袁纵箍在脖颈下方,从手臂浸水的深度,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袁纵的鼻子和嘴都是在水面下方的。 “求求你……你让我把衣服脱了……” 夏耀虚脱地哀求着,心就像是撕裂一般的疼,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锋。”心痛随着时间的推移骤然加猛,夏耀的双手还在被袁纵死死嵌着。每哀求一声都会加紧一分,这是两个人唯一的交流方式。 十分钟过去,袁纵的两只手全僵了。 夏耀期间已经昏厥了无数次,每次醒来,自己都在水面上,袁纵都在水底。 十五分钟的时候,袁纵突然呛了一下水,肩膀一阵摇晃。 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从夏耀的口中爆出。 “我错了……我错了……咱俩和好……” 袁纵的肩膀只是晃了一小阵就不晃了,彻底不晃了,连带着箍着夏耀的手也不再施力了,无论夏耀怎么哭求,他都如同一把毫无生气的铁锁,将夏耀的手牢牢锁在胸口肩窝处,将他的身体牢牢锁在肩膀上。 夏耀用脑袋砸着井壁失声痛哭,哭声从碎了的心窝深处迸发而出,带着让人肝肠寸断的绝望和嘶吼,一声声传达到井口外面。 “都他妈是我的错……我的错……让我死……谁能救救他啊……” 190爱的召唤。 生存的希望被时间的流逝残忍地剥夺着,夏耀期间不知道哭昏了多少次,又在醒来后再次哭到昏厥。 直到某一刻,一股强光打到夏耀的脸上。 夏耀赫然惊醒,残破的嘴角大声朝袁纵叫喊。 “袁纵……快……快醒醒……有人来救我们了!!!” 然而,就在夏耀低头的一刹那,赫然清晰的红色井水将他的心再一次残忍地砸碎。恸哭声如同海啸般汹涌而至,撕裂着救援人员的耳朵。 消防兵耐心安抚,“没事,没事,冷静一下,马上就上去。” “先救他,先救他……”夏耀哭喊着哀求着消防兵。 尽管如此,消防兵还是按照自己的救援法则,先将生存希望大的夏耀拴在了绳子上。然后才把水中的袁纵拉出,拉的时候还有一些费力,感觉什么东西卡在了井壁上。后来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把绳索卡在袁纵身上,利用井口旁的机器强制性地拽出。 又一股血水弥漫在井水里,将井水的颜色浸染得更加殷红骇人。 后来直到两个人被拽出井口,夏耀才发现血不是从袁纵的鼻子漫出,而是从他的脚。袁纵在感觉到自己快要体力不支的时候,残忍地用脚趾的力量撬开了坚硬的石壁,十根脚趾几乎都没了,骨头断裂磨平,烂肉在强制性拽出的时候全部被撕裂扯断。 只剩下一个脚掌,以一种畸形的姿态宣告着它的英勇和无畏。 医护人员给袁纵施行一系列抢救措施。 夏耀就瘫倒在袁纵的旁边,抱着他的脚嘶声痛哭,几次昏厥后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和袁纵一起送上了救护车。 袁纵的头在水下浸泡了半个钟头,而且是那么冰冷的井水,正常人就算不溺亡也被冻死了。夏耀仅仅是下半身入水,现在双腿都已经丧失知觉。可偏偏有人就是铁打的,袁纵只是深度昏迷,离死还有一段距离。 夏耀在救护车开到半路的时候就醒过来了,手缓缓地朝袁纵伸了过去。 但是他没有拽住袁纵的手,也没试探他的胸口,仅仅是将手伸到了袁纵的裤裆处,用他仅有的温度给袁纵的“鸟蛋”暖着窝。 起初医护人员以为夏耀是无意识伸过去的,又给把他的手拉回去搁好。 结果把夏耀的手放回去没有三秒钟,夏耀又缓缓地将手伸过去,依旧什么都不盖,专门盖在袁纵的裤裆上。 医护人员又把他的手放了回去。 夏耀就是体虚得说不出话来,这要是有点儿力气早骂起来了:我给我爷们儿护着鸟,你们丫的瞎拦着什么?冻坏了你们负青啊! 后来医护人员看夏耀反复实施这一行为,突然明白了什么,面色泛红,将目光移开装作没看见。 夏耀和袁纵两个人一起被推送到抢救室之后,夏母才急匆匆地赶过来。 因为抢救室不让家属入内,夏母只能在外面等着,开始还骂夏耀不长记性,又和袁纵鬼混到一起云云的,后来了解了全部经过,突然就噤声了。 有一种恐惧感由心而生。 夏母这辈子从没怵过谁,但现在真的有点儿怕了袁纵。 这个人太强悍了,精神建筑太高大了,容不得别人一丝诟病。夏母哪怕从他身上找到一个小小的缺口,都有一丝赢的胜算,然而迄今为止她仍然一无所获。 此时此刻,夏母只希望夏耀好好的。 他的人生中几乎就只剩下这么一个精神寄托了,虽然陪伴她终生的人是夏任重,可现在夏任重存在的意义已经是形式化的了,真正撑起他全部生活的只有这个儿子。 夏耀和袁纵是在一个房间内抢救的,夏耀只是伤了筋骨,严重受寒导致昏迷不醒,加上身子骨硬朗,不到三个钟头就缓过来了。医生本想把他推出抢救室,结果夏耀死活不肯,非要寸步不离袁纵的身边。 袁纵脚趾严重受损,创口感染,身体受寒,而且还吸入性肺炎。 后来两个人一起被推出来,袁纵依旧昏迷不醒,夏耀的眼睛直勾勾地楔在袁纵的病床上,直到推进一个重症病房才安心。 夏母跟了进来,看着儿子这样虚脱,心疼得说不出狠话来,只是好脾气扯和夏耀商量,“儿子,妈刚才和那边打了招呼,咱转到高干病区,那边的医护条件更好一些。” 夏耀义正言辞地说:“高干病区是给军级以上的干部特设的,我不够那个资格。” “那咱就换好一点儿的病房。” 夏耀虽然身体虚弱,但眼神依旧很坚定。 “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待着。” 夏母的脸色有点儿差劲,“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夏耀说:“如果您看了他的脚,还硬是要把我往外推,那我只能说您没有良心和道德。” “你……” “要么让我死,要么就让我待在这。” 夏母还想说什么,负责任的医生急忙将她拉拽了出去。 “他现在高烧未褪,身体非常虚弱,情绪也不稳定,我们建议家属尊重病人的意愿,为病人创造一个良好的康复环境。” 医生这么一说,夏母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后来夏母就留在医院照看着夏耀,尽管请了护理医生,依旧寸步不离夏耀的身边。 袁纵一直昏迷着,夏耀因为过度焦灼和担心,也一真高烧不退,经常精神到了一个临界点,为了能第一时间看到袁纵清醒,还在苦苦撑着。有时候实在撑不下去,几乎是几秒钟昏睡过去,不到几分钟又挣扎着醒来,继续盯着袁纵看。 夏母不在这照顾他还好,一留在这什么都看在眼里,心里肯定不痛快,精神压力也很大,熬了两天之后感觉身体严重吃不消。 “妈,要不您今晚回家住,别在这看着我了。”夏耀说。 夏母瞪着他,“你又憋什么坏主意呢?” 夏耀说:“我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身休素质啊,我连地都下不了,能整出什么幺蛾子?你陪不陪在这,我都照样在床上躺着。” “我伺候你更方便一点儿。”夏母说。 夏耀说:“您伺候我哪有男护理方便啊?我都多大了还让您把屎把尿的?我不方便您也受累啊,那护理还请个什么劲啊?” 夏母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夏耀又说:“而且您脸色这么难看,直接影响我的恢复信心,我每次醒来一看到您这张脸心里就跟着难受。您就回家好好休息一晚,等精神状态调整好了再过来。” 夏母出于对儿子的健康着想,还是不情愿地走了,走之前特意叮嘱医护人员看紧了夏耀,只要一有特殊情况就给她打电话。 只不过这个,‘特殊情况”的衡量尺度有点儿难把握,夏母又不能明说,所以医护人员只能按照自己领会的来,只要夏耀身体恢复情况正常,他与袁纵如何交流都不在他们的看管范围内。 于是,夏母走了不到十分钟,夏耀就蹿到了袁纵的床上。 看惯了袁纵霸气凛然的模样,突然看到他插着氧气管,以一副体弱的状态躺在这,心里难以接受和适应。 “赶紧醒!我妈都走了!”夏耀捏着袁纵的脸颊说。 袁纵毫无反应,脸上的肉比平时松了很多,夏耀忍不住多捏了一会儿,权当给他按摩了。 “醒醒醒……”学着斗地主游戏里的经典口气,“我等的花都谢了,哈哈哈哈……” 现如今傻狍子都对大粽子不起作用了,夏耀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和难受,又鼓足干劲换了个手段,趴伏在袁纵耳旁小声说:“你要是现在就醒,我马上帮你把导尿管拔了,亲手给你接尿,怎么样?” 袁纵还是无动于衷,感情牌打得再好,也抵抗不了人体的生理现律。 夏耀不信这个邪,偏把手伸到袁纵的病号服裤子里,反复摆弄着他的那只大鸟,挑逗的口吻说:“你还不醒?你还不醒?……” 突然,门被护理推开了。 “干嘛呢?”一声疾呼。 夏耀急忙将手从袁纵的裤子里拿了出来。 人家医护人员正吃着晚饭,目光往监视器上一扫,夏耀竟然趴在重病号的身上,反复“虐待”着病人,医护人员急忙把碗筷一撂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至于夏耀“掏鸟”的行为,医护人员并没有看到。 “他有肺炎你还跟他近距离接触?你要再这样,我就直接把你们俩隔离了。 医生这么一说,夏耀只能回自个的床上。 蹿过来的时候没见这么费劲,等医生让他回去,哎呦妈呀地叫唤了好一阵,伺机多蹭了袁纵两下,才被医护人员搀扶过去。 191活过来了。 袁纵昏迷的第四天,田严琦才赶过来看他。 夏耀的精神本来就随着袁纵昏迷时间的增长在走下坡路,再一看到田严琦和他的那张脸,状态更差劲了。 田严琦偏偏还在那哭,虽然没哭出声来,但是这么一张惨兮兮的脸加上悲痛欲绝的表情,还是让夏耀消化不了。 “哭什么?他又没死。” 田严琦哭的完全是止不住的,转过身背朝着夏耀,肩膀依旧在抖。 夏耀心里也不落忍,但这个时候真心看不得有人煽情。 “行啦,有完没完?娘们儿唧唧的。” 田严琦哽咽着说:“我就不信你没哭。” “我哭我也不当着别人面!”夏耀语气生硬。 田严琦转过身来,在袁纵的病床前立正站直,就像每每探望军官一样,特别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问题是袁纵现在合着眼,夏耀怎么看怎么像殡仪馆里面的仪式,心里那叫一个膈应。 “我操你要不要这样啊?” 田严琦说:“我这样是给他力量。” “这样要管用我早就敬礼了,还用得着劳您亲自动手?!” 正说着,突然一个沉睿的男声响起。 “你怎么来了?” 那一刻,夏耀有种瞬间被人抛上天堂又踹下地狱的错乱感,袁纵醒了!可他为什么是这个时候醒的?就像夏雨荷一样等着盼着恍若隔世,最后竟然让容嬷嬷给横刀夺爱了! 田严琦也特别惊讶,“你醒了?” 夏耀一看他们两个人互动心里特别不舒服,但又说不出什么,毕竟人家俩人都是重病号,各有各的可怜之处。 于是费劲地翻了个身,背朝着袁纵,自个跟自个置气去了。 田严绮怕影响袁纵休息,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临别前还和夏耀打了声招呼,夏耀也没搭理他,田严琦关上门就走了出去。 袁纵这才把头扭向夏耀,沉声唤了一句。 “小妖子……” 夏耀背朝着他一身的怨气,连点儿反应都没有。 袁纵嗓子很不舒服,气息也很差,但面对夏耀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妖子……转过来让我看看……” 直到医生进来,夏耀也没搭理袁纵,后来医生给袁纵检查了一下,又叮嘱了他很多话。袁纵的目光一直放在夏耀身上,他发现夏耀的呼吸特别均匀悠长,他是自个气着气着就睡着了,再大的气也抵不过几天没合眼的疲乏啊! 精神骤然松懈,一觉干到晚上十二点多才醒。 袁纵也因为身体状况的原因,在夏耀睡着后又补了一觉,晚了夏耀一步醒过来。醒来之后夏耀已经把身体转过来了,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一脸痴汉的表情。 “赶紧照照镜子看看你那个傻样儿。”袁纵醒来就挤兑夏耀。 夏耀朝袁纵呲了一嘴的小白牙,后来就着这个口型继续咧着嘴乐,越说他傻他还越来劲了。 袁纵的身体还处于半麻痹状态,体力没有完全恢复,不然早就一只大手把人抄过来了,要不要刚醒就给这么大一个刺激? 夏耀收起脸上的笑容,定定地看着袁纵。 “你的脚趾头没了。” 袁纵一派从容的表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