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百合挑挑眉,从阮胭手里抽出她的手机,拿在自个儿手心里晃晃,“来啊,你泡一个我看看。”
阮胭把手机抢回来。
“认真的。我觉得我最近变得很不像我了。我变得犹疑不决,而打在我身上二十年的‘果断’这个标签,仿佛一下就从我身上消失了一样。”
她叹口气。
“因为我和那个人有过一段相当荒唐的开始,当然,结束得也相当荒唐。但现在……”
“你可能喜欢上他了。”于百合定定地看着她。
“不可能。”阮胭否认得极快。
“看吧,说了你又不信。”于百合把酒杯子放下,转身和两个男演员耳语了几句,那两个男演员立刻抬头看向阮胭,冲她笑了笑。
阮胭一看这笑,就知道不对,赶紧拎起包,借口出门去洗手间。
于百合连连在她身后喊:“别介,不是缺朋友吗,给你介绍年轻的小朋友认识不好吗。”
别了吧,小朋友。一个闻益阳就够她受的了。再来俩,她今晚得折在这儿。
出了包厢,逃离了喧嚣,阮胭才暂时松了口气。
她背抵在墙上,心里却莫名涌上一层失落感。
抬头,准备进屋拿东西回去,结果正正好撞上一个熟人。
“阮胭?你怎么在这儿。”
周牧玄旁边还跟着几个人,他看到阮胭,跟旁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后,朝她走过来。
“朋友聚会。”阮胭回他。
他在这儿,沈劲也在吗。
“你怎么也来这?”阮胭问他。
“陪客户谈点事情。”周牧玄说完,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摁了几下,动作很快,摁完就抬头问阮胭,“忙吗,不忙聊聊?”
阮胭摇头:“你还是去陪你客户吧。”
“也行,反正我也就是想和你说沈劲最近过得很不好。”周牧玄状似无意地瞥了她一眼,“但是也没关系,他以前对你不好,现在这样子纯粹就是他的报应来了。”
阮胭眉头微微皱了下,周牧玄继续说,“他堂哥那边动作大,先他一步研发出一个ai医疗系统,他现在还在焦头烂额中。”
见阮胭不说话,他又补了句:“也还行,差不多就是茶饭不思形销骨立□□欲断肠的状态吧。”
“……”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一直以为周牧玄是他们那一群人里最正常的一个,现在看来,可能只有江标是最正常的。
“实不相瞒,我今天见过他。他看起来,”阮胭幽幽吐出四个字,“甚是安泰。”
“……”
周牧玄被噎住。
他不再和阮胭打趣,正了正神色,和她说:“行,那我先走了,祝你玩得愉快。”
阮胭嗯了声,和他道别,往走廊的另一个露台走过去。
周牧玄在她转身的瞬间,抬起手机,随手拍了张背影,然后发给沈劲。紧接着随手发了个定位。
沈劲收到消息后,没多看,继续埋首在桌上的一摞文件里。
他很忙,从华遥回来后,这一个月里,他没有休息过一天,之前所有的事,都被堆到了一起。
沈万宥,沈崇礼,闻益阳,耀丰,ai医疗。
他揉了揉晴明穴,从笔筒里随手抽出笔,开始在纸上画着接下来要做的步骤。
等到笔写至没墨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用的这只钢笔,是向舟帮他找回来的那支万宝龙。
他把笔放下,笔盖上的黑漆折射出微冷的光。到底还是没忍住,他拿出手机,点开了周牧玄发给他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阮胭穿着条蓝色的裙子,在灯下,露出又细又白的胳膊,头发微卷,散在身后,把纤腰遮住。
他很少见到阮胭这样的打扮。往日里,为了防止狗仔偷拍,她出门都很低调。
今天这样,是有什么事吗。
他想起陆柏良在阮胭家里,他们那个亲密至极的拥抱……
他把手机放下,重新抽了支签字笔,开始工作。
手机却在这时候震了一下。
“这个吊坠,是你留下的吗?”
沈劲点开,是阮胭给他发消息了。
有张图,无脸男呆呆地躺在她白嫩的掌心。
他思忖了会,回她,“嗯,上次去游乐场,鬼屋送的纪念品。”
阮胭看着手机上的几个字,突然又不知道发什么了。想到周牧玄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今天在医院碰见沈劲,他看起来状态的确很不好。
似乎是,瘦了吧。
“周牧玄说,你最近很忙。”她斟酌了下用词。
“是,公司出了点事情。”
“还是医疗项目吗?”
“嗯,还有一些人事上的变动。”
“哦。”
阮胭觉得自己实在是不会聊天,邢清说得对,她的确有能把人气死的天赋。就在阮胭准备放下手机,结束这场尴尬的聊天时,沈劲忽然回她:
“不用管我的事,你明天要是有空,去首医大找一下闻益阳,让他把你手机里的监控取了。”
“什么监控?”
“他在你手机里安了定位。上次你在华遥被人带走的时候,他用定位找到了你。”
阮胭瞬间僵在原地。
闻益阳。
怎么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回他:“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嗯。”
阮胭手指顿在屏幕上,此刻,她想回沈劲消息,却又什么都不敢回了。她看着这个手机,只觉得心底发凉。
闻益阳,他到底,监视了她多久。
阮胭关掉手机,她踩着高跟鞋回去,也是头一次,她觉得脚下的高跟鞋,有些隐隐的不稳。
她回到包厢,跟于百合道别。于百合看她脸色不好,也没有强留她,只提醒她记得找个代驾,别自己开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阮胭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到最后,给闻益阳发了条消息:
“明天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