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昙摇了摇头,迷茫道:“娘,我不知怎回事,倒好像伺候二爷伺候出感情来了,我……”秋昙抠着两根食指,唉叹一声,想着自己该不会做奴才还做上瘾了吧。
“丫儿,你八九岁便在夫人院里了,便是有感情也是同夫人有感情,才来听风院几个月如何就同二爷生了感情了?你可不能犯傻,这时候倒戈,夫人非揭了你的皮不可!”
秋昙轻轻颔首。
她明白,有些路一旦走上便回不了头,摇摆不定是最不明智的,况且主仆之情算什么?她要的是自由,是自由啊!
与此同时,院门拉开了一道缝,一双眼透过缝隙注视着秋昙和徐氏,扇儿虽听不清楚二人说的什么,可看她们交头接耳鬼鬼祟祟的样子,不像母女拉家常,倒像在密谋着什么。
秋昙对暗处的那双眼睛一无所觉。
当日,秋昙便状似无意地问起守诚昨儿去了何处,守诚是个实诚的,想着秋昙是自己人,便向她和盘托出了。
秋昙纳罕,秦煜为何要拐个大弯向安平县主的侍婢了解她喜欢什么样的人?难道是为投其所好讨未来妻子的欢心?
不仅秋昙这般想,那伺候安平县主的奴婢彩霞也这般想,听说是秦府二爷想知道她家主子喜欢什么,她便以为秦煜要讨好她主子,于是倒豆子般将什么都说了,自然,盛妈妈仍按秦煜的吩咐给了她一百两银子。
接着,秦煜便按照安平县主的喜好,另请媒婆为他物色这般男儿,无论身份家世、高低贵贱,媒婆收了银子,立即下去承办了。
不知不觉便入了秋,微凉的秋风把院外梧桐树的叶子也吹黄了,渐渐天也不爱晴了,中秋那日,天便阴沉沉的似要落雨。
这日,府里摆下中秋宴,侯爷不在府上,老太太也只在席上略坐一坐便回了,大房二房的兄弟姊妹们聚在一处,便无所顾忌起来,先头只老老实实吃点心听戏、后头长辈们离席了,她们便占花名、行酒令,玩得不亦乐乎。
秦煜不喜热闹,原先侯爷在府上,他做儿子的不得不去应个景儿,如今他不在,他便索性不去,只在自己屋里吃两块月饼,便算过了中秋节。
而院里丫鬟们也无心过中秋,屏儿扇儿才来,与秋昙等人不熟,翠袖才死了姐姐,绿浓则因走了绿绮,团圆夜反而伤感,秋昙夜里得在秦煜屋里守夜,也不得闲,是而这个中秋变便这般冷冷清清过了。
正屋里,秦煜睡下后,秋昙熄了灯,自己到屏风后的矮榻上睡下。
一双晶亮的眼在黑夜中瞪得大大的,像星子,秋昙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往年这时候她同爸妈爷爷奶奶整整齐齐坐在一桌用团圆饭的情形,眼泪开始吧嗒吧嗒掉,外头,雨也淅淅沥沥下起来了。
听着雨声,秋昙心中十分宁静,渐渐的困意袭来……
半梦半醒之间,忽听见有人带着哭腔喊:“娘,娘!”
她惊醒了,竖起耳朵细听,是秦煜在说梦话,她忙披衣起身走到条案前,用火折子迅速点上一掖蜡,屋里渐渐亮堂起来。
床上的人仍困在梦魇中,哽咽地喊着娘,秋昙快步走到床沿边,就要推他,忽望见一滴清泪自他眼角落下,秋昙心头大震,秦煜这样哪个亲戚都不想搭理的,居然也有想娘想得掉眼泪的时候?
他微蹙眉头,浴在昏黄的烛火下,瓷白的脸也好似笼上一层温暖的橘红,然而他的神色,看起来却脆弱冰冷,碰一碰便要碎了似的。
她不由自住伸出手,曲起食指揩了他眼角那滴泪,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