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上回那四个扛着锄头杀庄头的佃农,可都进了大狱了,倒是王庄头让侯府主子保了大半个月才进去,谁知这回上头是真要查,真要严办还是怎么样?他们不敢轻易说真话,毕竟真正辖制他们的是管事和庄头,秦煜这个天降的主子,也就管一时罢了。
秋昙见他们犹豫,便添补道:“二爷是来查那王庄头贪墨你们粮食的,此时你们不实实在在地报了数目,二爷又如何替他补给你们?他人也抓到衙门去了,又不会回来吃了你们,难道你们还怕他?又或是怕旁的哪个?”秋昙说着,瞥了眼平贵,高声道:“不必怕,二爷会给你们做主!倒是此刻你们不一一说出来,说实话,回头去向你们老婆对个账,发觉你们说了假,呵!那便是不把二爷放在眼里,从此也就不必在这庄子上做活儿了!”
此言一出,佃农们又转过弯来了,他们因惧管事的威势,不敢说真话,可家里的婆娘不知这些弯弯绕,回头一问她们,她们自然只有真话,真假一对,他们因骗了主子叫赶出去,每年这几百斤的米也吃不起了,况且看少主子的势头,也确像来真的。
于是,佃农中间一个青壮首先站出来,声壮如牛,“我们自然说真话,主子尽管问!”
“是,我们说真话,主子您问吧!”
平贵的目光射向他们,淬了毒一般,渐渐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接着,秦煜命守诚从排头重新问起,果然这一回,他们说的数目又不同了,比原先的少了许多。
连着五个人问下来,平贵听得额上开始冒汗,忙向秦煜赔笑道:“二爷,外头风大,您进屋去歇着吧,剩下的交给守诚和几个伙计就是,小的再备上纸笔,让伙计们帮着记,如此也更快些,”说着便命檐下站着的伙计,“你们还站着做什么?快拿纸笔来!”
“不必了,”秦煜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就让守诚一人记录。”
“可二爷……”平贵还要再劝,见秦煜忽抬眼看向自己,他终于只吐出一个字:“是。”
秦煜收了锋利,调转视线看向秋昙,目光柔和了许多。
秋昙愕然,心道秦煜这眼神怎么……这么不对劲儿呢?
“看什么?”秦煜忽肃了神色,食指轻点扶手,示意她来推轮椅。
秋昙哦了声,忙忙上前走到秦煜身后,推动轮椅,往大门口去,走时她还冲绿浓使了个眼色,绿浓会意,便立在条案旁静静观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