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昙暗自惊讶,才几日的功夫这事儿就传到春杏耳朵里了么,那这府里的人怕是都知道了。
她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同春杏吵嘴,便假作没听见,目不斜视地走上前问陈婆子,“妈妈,可有秋海棠?”
“有呢,冬天没多少花开,统共就那么几样,都在那儿了,你若是要放在屋里,还是挑旁的吧,海棠不吉利,不如就一盆蟹爪兰搭一盆金盏草?”陈婆子笑眯眯地道。
“也使得,”秋昙颔首,这便跟着陈妈妈去挑蟹爪兰和金盏草。
春杏见她不答自己的话,只当她傲得不认人,更冷笑道:“怎么?爬上主子的床,眼睛里便没人了?”
陈妈妈见春杏不依不挠,忙使眼色,示意她少说两句。
秋昙则蹲下身,将一盆金盏草端起来放在鼻尖轻嗅,随即又放下,漫不经心地应道:“你要我同你说什么?问你近来可好,可当上三爷院里的女主子了没有,还是说你也赶紧病一病,兴许也因此成了三爷的心头好?”
“你……”春杏叫戳中痛处,十分恼怒。她费尽千辛万苦才调到秦昭屋里,谁知他的大丫鬟柳儿十分厉害,知她有意亲近秦昭,便把她隔在外头,连内室也不许进,她一个二等丫鬟做着三等丫鬟的活儿,而原先她最瞧不起的秋昙,却先升一等,如今更做了通房丫头,虽是听风院这犄角旮旯的,可到底算半个主子了,她怎能不恨?
“不像有些人会装乖卖俏勾引主子,我们这样老实本分的,自然上不到主子的床上去,”春杏昂着头道。
陈妈妈听这话愈来愈不像,忙笑着解围,“你们原先不是最好的么,一同伺候过夫人,怎的一见面不亲亲热热叙几句,倒像要打起来,春杏,你快挑,别光顾着说话。”
“谁同她亲亲热热?”春杏冷哼一声,偏不就台阶下,“我可不同这样勾引主子的亲亲热热。”
秋昙瞥她一眼,冷笑道:“是啊,我也高攀不上她,她是能做主子却不想做主子,府里多得是这样清高自持的丫鬟,没有八百个也有五百个,她们都不想攀附,只想本分做丫鬟,春杏该同她们一处说话,我不配。”
这话是在讽刺春杏自己没本事,非得说自己不想要。
春杏也听出来了,她恨恨道:“秋昙,你别得意,有你哭的时候呢!”
秋昙冷哼一声:“我等着,”说罢,便将挑好的蟹爪兰和金盏草抱在手里,对陈妈妈道:“就这两盆吧。”
“好嘞,”陈妈妈说罢便过去条案后,提笔在账本上记了一行。
秋昙略扫了眼,却发觉她记的不是蟹爪兰和金盏草,而是“四季海棠两盆”。
秋昙上前细看,果然没看错,四季海棠比蟹爪兰和金盏草金贵得多,底下人最会在这样的事上做手脚,说不定这两盆四季海棠陈妈妈挪去做人情了,却记在听风院的头上,如此秦煜岂不成了冤大头,往后有什么事更要往他身上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