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的脸色立时阴沉下去,手一挥,将旁侧紫檀木几上的玛瑙碗扫落在地。
此刻她分明就坐在他怀里,他却觉她离得那样远,分明才做过最亲密的事,他却觉自己永远都抓不住她了。
“二爷若无旁的事,奴婢便告退了,”秋昙起身,向他行了个礼,讽笑着转身往外走……
秦煜目送她的背影出门,一手拍在紫檀木几上,而后又不知所措地用双手抱着脑袋。
难道还不够爱她么?他们分明是相爱的啊,哪里出错了呢?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不过他隐约察觉到,她会走的,只要他一离开京城,她便会筹谋出府,他忽而不想去打什么仗了,只想留在她身边。
然而他又想赶紧离开,他也想放过她,看着她难受,眼睁睁看着两人的感情走到这一步,他也想放过她,而他放不过的,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而无动于衷呢?所以不如自己先走,再回来时,希望她在这儿等他,也希望她去别处,过她想要的日子去了。
当夜,秋昙宿在耳房,秦煜一人坐在内室,坐了一整夜。
次日用过早饭,他在八仙桌上放了三张一千两的银票,用紫砂茶壶压着,坐在桌前静静等待。
他拨弄着自己拇指上白玉扳指,几乎要将扳指盘出包浆了也没等来秋昙,终于他抬手命守诚:“走吧!”
其实能预见这是此生最后一面,可她不愿来见他。
轮椅辘辘出了正屋,往院门口去,张妈妈等人上来相送,绿浓拎着两个包袱跟在一旁,另两个妈妈说着祝他一路顺风,凯旋归来的吉祥话,秦煜却始终肃着一张脸,半个字也不答。
秋昙立在窗前,挑开藕粉色茜纱的一角往外望,他今儿穿了身玄色流云暗纹锦袍,头束银冠,背影看着真挺拔,只是这颜色在他身上显老,他不该穿这身衣裳的,秋昙想着,应当穿那身月白色绣金柳叶纹的袍子,那件穿着最有少年气了。
待那点玄色消失在门口,再看不见时,她猛地想起什么,立即起身掀帘出去……
这时翠袖迎上来,“秋昙姐姐,你怎么不出来送送二爷啊?”
秋昙忽而清醒过来,脚下一滞,笑道:“既然走了,那便不送了,”说罢又转身回屋,眼泪立即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