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这个名字对我而言并不陌生。
他乃琴圣,是为三国时期竹林七贤之首,所创之《广陵散》更是千古第一绝唱。
之前彼岸在人间点化琴书画时,就有说起过,她曾在阴间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抚琴的鬼,彼岸见他琴弹得好,就将他留了下来为自己弹琴解闷,直到听腻了才放他离去,并在阴间封赏了他一个官职。
而今时隔千年,嵇康已从一个抚琴的鬼,成为了掌控抱犊山一方世界的中央鬼帝,成为了上位神。
可以说,没有当初彼岸的知遇之恩,就没有嵇康的今天。
但最终,嵇康还是选择了背叛彼岸,和神荼郁垒一样的,成为了酆都大帝篡位夺权的马前卒。
而此时,他的所作所为却是让我倍感莫名。
只见嵇康抚琴盘膝坐于虚空,阵阵琴音不断从指间响起。
琴音阵阵,引得阵阵气浪在天地间肆掠翻涌,最终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在了我和神荼郁垒之间。
“郁垒神荼,你们可知魔神是为何人?”
琴音袅袅间,嵇康所着儒服在阴风中猎猎作响,朝这两尊东方鬼帝如是言。
“所谓魔神,自然是彼岸的丈夫,是为阴间的敌人,是一个本就该死之人!”
神荼郁垒面色急剧变化,朝他回应道。
在与我一战之后,东方鬼帝的桃止山一方世界已经遭受灭世重创,他们自身也虚弱到了极致。
面对半道杀出的嵇康,二人的眼中顿时流露出无比的忌惮,一时间却是不敢再有轻举妄动。
这两方之间肃杀之气正浓,看起来这些鬼帝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也同样充斥着太多的利益纠葛与权力争端。
“没错,魔神的确是阴间的敌人,他也确实是一个该死之人。”
嵇康对于二人的话表以认同,随后又说道,“可魔神当年好歹乃一灭世枭雄,他的出现让三界都为之颤抖。可若是就这么死在你们二人手中,未免太过仓促。”
“中央鬼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神荼深深皱起了眉头。
“魔神的命,不能交代在桃止山中,他理应交由酆都大帝亲自处决。或者说,只有酆都大帝才有资格拥有诛杀魔神这一无上荣耀。”
嵇康说道,“而你们若是杀他,便是僭越。”
听了这话,神荼郁垒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疑云,“还请中央鬼帝详说。”
“魔神何许人也,至今三界依旧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说。他是自创世以来最可怕的一尊神明,他曾剑指苍天,他曾荼毒佛界,他曾入主阴间,他是为众生所忌惮的魔。即便他已轮回重生,可此等荣光依旧加持于身。谁若能杀他,谁就能名震三界,名垂千古。”
嵇康说道,“酆都大帝镇压彼岸,获得的是权力;若能处决魔神,获得的则是来自三界的名声。而今大帝率我等五方鬼帝推翻彼岸,本就得位不正,急需要这一无上的名声,来堵三界众生之口。”
“只是不知二位鬼帝是否愿意成人之美,成全大帝的这一段名声?”
身为鬼帝,嵇康果真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他与郁垒神荼的这番话,无疑又是在做着利弊的权衡,而我则是这场权衡的筹码。
这种被置身棋盘之上重新沦为棋子的感觉,让我万分不悦。
可为了对付神荼郁垒,我已使尽浑身解数俨然油尽灯枯,无论如何都没有了与三尊鬼帝同时为战的能力。
我环顾了一眼四周,就打算寻一丝逃生之机,可嵇康鬼帝朝我看了一眼,指间的琴音忽然急促了三分。
随着琴音突变,一道道由风刃所化的气浪顿时缭绕周身,转瞬间便化作了一座覆盖方圆百里的樊笼,将我层层笼罩,隔绝了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魔神远来是客,就请客随主便再长留片刻,若是贸然离去,便是扫了主人家的面子。”
嵇康这么平淡的说了一句,俨然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
没有了一方冥河以及诛仙阵的加持,此时的我无异于待宰的羔羊。
听着嵇康的警告,看着这道巨大的樊笼,我不敢再有轻举妄动,只能手握苍生杵,妄图在绝境中寻找新的契机。
“中央鬼帝,不知你的这番话,究竟是酆都大帝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郁垒面色复杂的朝我看了一眼,又朝嵇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