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余福说道:“公主,晋使重伤达奚洛,还闹到上党郡守衙门,让魏国丢尽脸面,达奚斤还因此被贬出了朝堂,前些日子满朝鲜卑大臣请诛晋使,可见是恨之入骨”
“如今晋使又以一人挑战一国,让外头那些贵族子弟颜面扫地,河南王年少轻狂,素来有勇无谋,常与达奚谷、拔拔秃等游猎,交情深厚,我们只要让王良出面,答应将河东割让给魏国,便不难让河南王为我所用。”
西平公主听了摇头道:“割让河东之地,不是我一个外嫁的公主能做主的。再者说了,如果真要割地换取魏国全力相救,为何不直接找陛下谈此事呢?”
“公主,事急矣,要跟魏主谈,光凭王良一个使节空口白牙是难以取信于魏主的,那就得先派人回去征得秦国君臣同意,甚至可能要先把河东交割清楚,魏主才会相信,这么一来,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而且,以崔浩等人的精明,即便我国真割让了河东之地,他们也未必就会全力救援秦国,自古雪中送炭者少,趁火打劫者多。因此,眼下唯有鼓动河南郡王这种生性暴烈、有勇无谋之人杀了晋使,将生米煮成熟饭,或许才能挑动魏晋决一死战啊。”
西平公主听了还是犹豫不决,对老太监说道:“兹事体大,我得再想想……”
“公主啊,如今我大秦已危在旦夕,但凡有一丝希望,都值得去尝试啊。现在那些贵族子弟天天在城南驿馆外闹事,咱们只是让王良给他们一个杀晋使的借口,至于将来是不是真要割让河东,公主不是说了嘛,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更何况,此事由王良出面就行了,魏主将来就是要怪罪也怪不到公主您头上呀。”
正所谓祸不单行,正在这当口,又有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拔拔嵩被刘裕大败的消息,西平公主闻之神色大变,失声道:“当真?”
小太监沮丧地答道:“回公主,只怕假不了,现在朝堂上都吵翻天了。”
“大臣们怎么说?陛下呢,陛下有何反应?”
“回公主,大臣们还有不少嚷着要增兵力南下,与刘裕决一死战,但也有不少反对继续增兵的,其中天部大人崔宏和北新侯安同都反对增兵,现在陛下还没有作决断。”
听完这些,西平公主不禁面如死灰,她非常清楚,拓跋嗣当初同意出兵,不过是为了转移朝堂上的压力,另加几分投机之心,如今拔拔嵩一败,拓跋嗣势必不愿再与刘裕死战,魏国一旦退缩,秦国哪里还有指望啊。
正所谓形势比人强,考虑到秦国险恶已极的处境,西平公主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咬咬牙道:“余公公,方才所说之事,就由你抓紧去办吧。”
“公主放心,此事老奴早有计较,定会很快办妥。”
杨禹呆在驿馆里,一直在专心读书,当然,除了读书也没别的事情好做,崔浩那边一直拒绝与他接触,上次给崔浩挖的坑,效果如何暂时也无从得知。
不过就算有效果,事情要发酵也还需要些时间,现在不能再使力了,凡事过犹不及。
至于那些鲜卑贵族子弟暂时也没人来闹事了,这些人也不傻,每次他们好不容易弄到一首诗,杨禹当场唰唰几下就还他们一首,光看那架势就知道,再来也不过是主动把自己的脸凑上来让杨禹打。
武斗么,最能打的拔拔秃连人家衣角都没碰到,就被干趴下了,还怎么斗?
这些人不来闹事,杨禹自然也不想主动出去招惹人家,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这天晋军大捷的消息传来,众人欣喜不已,宁寿之和刘青鸾不约而同来到杨禹的房间谈论此事。
“经此一役,我倒要看看魏主还能把咱们晾多久,哈哈哈……”
刘青鸾也欣然道:“此番使魏,应当很快有个结果了,拔拔嵩这一败,十万大军折损将近一成,拓跋嗣性情偏于柔弱,想必是不敢再与伯父决战了。”
这些天在平城,刘青鸾一直没闲着,把魏国上上下下、方方面面摸得挺清楚的,包括魏主拓跋嗣的性格也有了颇深了解。杨禹有时忍不住暗叹,可惜刘青鸾是个女儿身,要是刘裕有这么一个儿子,历史恐怕会大不一样吧。
“咳!你们别高兴得太早,对于咱们来说,危险并未过去,相反,接下来将是咱们生死攸关的时刻......”
仿佛是为了印证杨禹的话,他话没说完,便听到驿馆外传来闷雷般的铁蹄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杨禹连忙起身,赶出大门去查看,只见驿馆外一个十六七岁,穿着精良的盔甲,带着近百骑兵的少年堵住了驿馆大门,匆匆迎出来的驿馆小吏一见那领军的少年,顿时卟嗵一声跪下:“拜见河南王殿下……”
“滚开!”那少年脾气十分火爆,不等小吏说完,立即一脚把人踹开。
从小吏的称呼中,杨禹不难猜到这火爆的少年,就是魏主拓跋嗣的四弟河南王拓跋曜,毕竟这次出使,他总要对魏国的重要人物做些功课据说这拓跋曜武艺出众,箭术超群,年纪轻轻统军讲武,众皆服其武勇,只不过此人有勇无谋,性情暴烈,拓跋嗣不敢轻易让他外出征战,一直把他圈在京中。
小吏见拓跋曜杀气腾腾,吓得直发抖,估计这拓跋曜平时没少杀人,但小吏职责所在,还是爬起来弱弱地问了一句:“殿下带兵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关你屁事?再不滚开,信不信本王连你也剁了。”那拓跋曜说着摘下弓箭,吓得小吏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连滚带爬躲到一边。
“来人,给本王冲进去,把那姓杨的岛夷给剁了,余者若敢反抗,一律杀无赦。”
站在门内的杨禹一听,靠,来杀我的,嘭!他迅速把大门一关,让李存义等人先挡一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