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野城外的官道上,双方对峙。任凭冷千君和鱼乘良如何解释,的确是冷千君杀了楚随心,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相信。暴怒的冷千君大声咆哮道:“好!既然你们不肯信,那我就杀光你们,让你们到阴曹地府去和楚随心做伴,免得他在九泉之下做孤魂野鬼!”
冷千君大吼一声,狂奔向丁弱尘。擒贼先擒王,这里丁弱尘地位最高,他当然要先向丁弱尘出手。刚才他放走丁弱尘,正是想让丁弱尘回去喊人,他好多杀几个人。他已经是超一流高手,根本不把这些武功平平的杂鱼放在眼里,他要让这些人亲眼看到,他如何在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
已经杀死楚随心的冷千君自信满满,他完全相信,今天一战过后,他的名字将响彻桑兰大地,那时候,所有人,包括那位和亲王,都不会再计较他在惊天山一战败北,师祖被擒,手下马仔也全军覆没一事。江湖,从来都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超一流高手”五个字,就是最好的名刺。
丁弱尘端坐马鞍,稳如泰山,根本不惧冷千君的冲锋。丁弱尘身边那名身材极其雄壮的武将正是望野城第二虎将,虎贲军重骑校尉狼虎宝,狼虎宝见冷千君竟然胆大包天,一个人就敢来冲阵,立刻向空中一挥手,喝道:“放箭!”手下两百名骑卒立刻举起连弩,一轮齐射。
嗡嗡的响声中,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射向冷千君。冷千君既不躲也不闪,放声狂笑道:“虽万千人吾往矣!”冷千君身上的气机疯狂流转,他要让这些人见识见识他真正的实力!
开什么玩笑,这样的箭矢就想伤到超一流高手?真当超一流高手是纸糊的,泥捏的?就在箭雨如同飞蝗般近身的一瞬间,那些箭支忽然悬停在空中,每支箭都颤抖哀鸣起来,一些箭支在冷千君身前化为灰烬,随风而散,还有一些箭支则倒飞回去,以更强的力量射向它们的主人。
若是这些箭支射中虎贲军骑卒,必然是穿心而过的下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丁弱尘身边的洛珍、朱方仁和牡丹红、辽俊卿四人面面相觑,一起点头。四人同时大声吼叫起来,大地颤抖,众虎贲军只觉得耳朵一痛,那些倒飞回来的箭支便已经凌空爆裂。
与此同时,师姐弟四人已经跃离马背,四把竹剑齐出,向冷千君身上热情的招呼过去。丁弱尘手捻胡须,他倒要看看,冷千君能否接下师姐弟四人联手一击。
正在狂奔过来的冷千君根本不把四人放在眼里,狞笑道:“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冷千君毫不减速,仍就气势汹汹向前奔去,四人的竹剑扎在冷千君身上的瞬间,便如同扎在钢板之上一样,片片碎裂。师姐弟四人被撞得倒飞出去,齐齐跌在阵前。冷千君的攻势不过略略缓了一下而已。
冷眼旁观的冷东海大喝一声,从马背上一翻身,人已凌空跃起,屠鹿刀悍然斩向冷千君的胸膛,“冷千君,吃你爷爷一刀!”
屠鹿刀上附着三寸棕色刀气,让冷千君的瞳孔微缩,他可以不在意飞蝗般的箭雨,可以不在意洛珍、朱方仁师姐弟四人的联手进攻,却不能不在意冷东海手中的屠鹿刀。弱一流高手加上神兵之一的屠鹿,足可以在抗过一轮箭雨,又撞飞师姐弟四人的冷千君身上留下深深的痕迹,甚至可能把他给开膛破肚。
冷千君并不肯放弃去擒住丁弱尘的企图,他仍是不减速狂奔向丁弱尘,同时提起气机,将体内的气机外放,形成一层黑色护身罡气,余下的气机凝成了气盾,试图用气盾和罡气挡住冷东海雷霆一击。
风雷激荡,屠鹿刀如同切豆腐一样,切开了冷千君的气盾,又切开了他的黑色护身罡气,不过是一刹那间,黑色护身罡气轰然爆裂开去。冷千君大惊失色,瞬间向后暴退,却还是慢了一些,他委实低估了冷东海这一刀的威力。
冷千君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忍不住一声惨叫。等他低下头看时,才惊骇发现胸口被屠鹿刀划出一道半寸深,长约一尺的伤口,好在他退得够快,不然这一刀绝对能要了他的性命。冷千君几乎气炸了肺,如果是被超一流高手伤到,倒也不奇怪,问题是砍伤他的只是一位一流高手。丢人丢大了。
从地上爬起来的洛珍师姐弟齐声为冷东海喝彩,虎贲军也鼓噪起来,替冷东海助威。丁弱尘在一旁捻着胡须,连连点头,他看得清清楚楚,冷东海虽然实力不如冷千君,可是刚才冷千君先是破去弩箭,消耗了一部分内力,又击退了洛珍四人,再消耗了一部分内力,这才能让冷东海趁机破去他的护身罡气。
冷东海一招得手,当然不肯放弃,又是纵身向前,再一刀横斩。冷千君胆寒不已,向后倒滑而出,堪堪避开了这一刀。正在冷眼旁观的鱼乘良见冷千君吃了亏,不由一声怒喝,拔地而起,跃向冷东海。只见鱼乘良手中披帛一扬,一道蓝色匹练直袭冷东海的后心。
冷东海见披帛附带着的劲气极强,就知道这是个劲敌,冷东海不敢托大,只好弃了冷千君,回身用屠鹿刀去格挡披帛,偏偏那披帛质地极软,屠鹿刀斩在上面,就如同拳打棉絮一样,威力全无。
鱼乘良头也不回,向脑后抛出一个黑色瓶子给冷千君,大声道:“冷郎,瓶中有疗伤药,你撒些在伤口上,保你七天内伤势痊愈!”
冷千君一把抓住药瓶,骂骂咧咧倒出些药面撒在伤口上,冷千君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在心中暗骂自己粗心,要不是他自己轻敌,也不会仅凭着护身罡气就想挡住冷东海的屠鹿刀。他伤口疼痛,忽然又想起突然消失不见的楚随心,心头实在有些不解,楚随心的尸体到底哪里去了?
这边冷东海和鱼乘良动起手来,冷东海刀法凌厉,一刀当头剁向鱼乘良,鱼乘良向左侧横掠,冷东海一刀砍空,狂暴的刀气瞬间将地面劈砍出一道一丈余长的裂痕,鱼乘良吓了一跳,再看时,那裂痕仍就缓慢向两侧增加。
鱼乘良这才明白,冷千君刚才受伤并不是偶然,对方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鱼乘良打起精神,凭着手中柔软的披帛做兵器,试图用以柔克刚的打法击败冷东海。空中蓝色披帛乱舞,将冷东海裹在当中。
只可惜他忘了一点,所有的以柔克刚前提都是实力足够,而他手头的披帛柔是够柔了,想克刚还是不够的。只斗了不到十个回合,他手中的披帛就已经被冷东海斩成了十数截,碎的不成模样了。
鱼乘良又惊又怒,他实在后悔自己出门没有带一把兵器出来,无论是刀还是剑都好。
这几年,鱼乘良的武功入了一流境界,极少遇到对手,所以一向托大,不带兵器就敢出门,就算和人动手,他仅凭披帛就可以置三流以下武夫于死地,所以一直对自己的武功自信满满。没想到今天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时,才发现自己用披帛做武器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可惜冷东海根本不给他后悔的机会,一把屠鹿刀如同泼风一般,卷地而来,地面被刀气切割得四分五裂,这要是切到鱼乘良身上,断然好不了。鱼乘良左躲右闪,形势顿时无比危急。鱼乘良急得头上冒汗,实在无奈,大吼一声道:“顾大毛,老高,事情危急到这种地步,你们还躲在一旁看热闹吗?还不快出来帮忙!”
路旁的大树后有人答应一声,两个奴仆装束的人提着兵器杀了出来,奔向冷东海。只见其中一人约有三十多岁年纪,另一人约有四十多岁年纪,都穿着黑色短褂,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的胖,矮的瘦,一人手中持刀,另一人手中是剑。
矮个子身材瘦的,头上戴一顶瓜皮小帽,手中提着一柄宝剑,高个子较胖的,光着头,手中是把大刀。两个人一齐向前,来斗冷东海。
冷东海毫不畏惧,挺手中屠鹿刀,和两人战在一处。鱼乘良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两个人喃喃骂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眼见奴家给人逼到这种程度,你们两个竟然忍心在一旁看着不出手,真是太没良心了!”
光头的高个子胖子无奈道:“哎哟,我的姑奶奶,来的时候你不是说,你不喊的话不许我们出来帮忙吗?我们俩急的不行,也不敢出头,这不是在等你的号令吗?你不吭声,我们两个贸然出来帮忙,回去你不得骂死我们?”
鱼乘良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下过这个命令。鱼乘良这才脸色稍霁,点头道:“是了!是奴家忘记了这句话!顾大毛,今天你们一定要尽全力打败这个小胖子,打赢了奴家就请你去青楼喝花酒!”
光头胖子顾大毛一边抡刀向冷东海进攻,一边苦笑道:“姑奶奶,这人的本事高得不得了,我一个人哪里斗得过他?这事主要还得看老高!”顾大毛昔年是一名悍匪,后来不小心得罪了一名高手,只能投到了落云庄,做了鱼乘良家的护院。他武功二流偏下,要是和冷东海单打独斗的话,连十招也撑不过去。
至于那个用剑的瘦瘦矮子正是鱼乘良所说的管家老高,那是实打实的二品巅峰高手,手中一把浊浪剑,打遍桑兰江湖鲜有敌手,也是近几年才投到鱼乘良门下的。这次被鱼乘良带到望野城,做新宅院的管家。这两个人都是鱼乘良的男宠,和鱼乘良有着不尴不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