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滚过来！”
“老师……”严晖的声音里带着愧疚、痛苦、不安，但唯独没有委屈。
“如果不是秦老头带你过来，你就打算一辈子不来见我吗？！”
“我没脸见你，我辜负了你的期待。”
“屁的期待！给你长脸了！老子对你屁的期待都没有！”
白衣翩翩的严晖低着头，完全像是一个犯错认罚的孩子。周子衿大概也看明白了，严晖是校长的学生？！
“你不知道我和秦老头的关系吗？老子要是不点头，他敢收你吗？！我什么时候说不让你做研究了？！你还不如你养的灵兽！连你那头斑斓魔虎都知道回来找小虎，可你呢！”
扑通一声，严晖的膝盖直接磕在了青石地板上。周子衿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还站在这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给我滚起来！”严晖的膝盖颤巍巍的，似乎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再看看你在老秦那做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玩狗玩了好几年！现在这个灵兽教育倒是有点儿意思了，还是在拾人牙慧！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带着走！”
“你知道秦川河那个老东西为什么看中你吗？！呸——！他是在挖我墙角！因为他后继无人！因为没有一个人都挑得起灵气科学的大梁——！”
“战士我西南要多少有多少！你知不知道！”
周子衿实在很难把老人的这副样子和……和那画册联系在一起理解。似乎终于是气消了半截，老人的语气逐渐放缓，然后从波谷又爬了上去。
“秦川河自己舍不得骂人，那就我来骂！”
“严晖——！你的眼里不能永远只有那些贫苦的平民学生，你的眼光要大更远！你既然已经是我叶甫的学生，你的胸中就得装得了天下！塞也得给我塞进去！”
“不要一天到晚想着赚钱！你不就是想要研究一些培育方案进化路线来赚钱供着你那个互助会吗？！你能养一辈子吗？！如果不是这小子那个灵兽教育公司，你还要养一辈子吗？！”
“我……我能做什么？”严晖已经泪流满面，无助的就像是冬日里被寒霜打过了路边的野草，祈求着红日能早一些出现。
“这是一个有无数奥秘等着我们去揭开的时代，缺的只是人。人类的理论武器已经落后时代太久了。”
“你不仅要会做研究，还得选择那些最值得做的。你不是要在灵气科学的大厦顶尖多搭一块砖，而做那些最基础的工作——给那些才能稍弱的人铺路，让他们能更好地开展研究。”
“老师，你的意思是……标准？”
几年之前严晖曾经请教过秦老关于灵师灵兽等级标准的问题，那时候他风头正盛，是校长弟子，是西南联大的小虎王。
他发现同等级不同灵兽的灵力储量有明显的差距，灵师也是——虽然不那么明显。不论是自己修炼，还是灵兽培养，都还是一种经验式的模糊的总结。
等级、战斗力、灵力储量……这些数据之间的关系完全是混乱的。
从那以后他和秦老的接触越来越多，也了解到这些概念之间模糊混乱的关系极大地阻碍了灵气科学研究的发展。最后他因为某些原因从战斗转向了研究，也同样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老秦前几天和我说，你现在基础已经打得不错。军大那边在灵力和灵魂探测上有了不小得进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老师为什么自己不做？以老师的研究能力和影响力……如果……一定比我做得更好！”
周子衿已经听得入了神，心中更是翻江倒海。标准？等级？灵力？灵魂？这不是数据天赋向他展示的内容吗？甚至比数据天赋展现出来的还要更多。
而这……是严晖几年前就开始思考的。
真是不能因为天赋就小觑别人。严晖这个家伙简直是拿到了主角模板。出身贫寒，天赋惊人，先是做了校长弟子，接着又跟随西南灵气科学泰斗级人物秦川河学习，不论在战斗还是研究领域都出类拔萃。
“你觉得呢？”冷不丁被提问，周子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其实答案很简单，只是严晖身在山中不自知罢了。
“我听说古代的皇帝在传位之前都会留一件足够的功绩给太子，好让太子在登基后有足够的威望来驾驭群臣，统御万民。”还真是个好运的家伙，周子衿在心中暗暗替严晖开心。
“果然是周天罡的儿子。”这是今天的第二次。
严晖是聪明人，转瞬就明白了周子衿话中所指。
“老师？”
“老秦会亲自主持技能拓印和固化的研究，这项研究太过引人注目，不是能藏得住的，你还没资格挑起这副担子。去吧，安心开创你自己的时代。”
然后，再接过秦老头的接力棒，叶甫在心中喟叹。
这就是泰斗级人物的气度，哪怕是埋在土里也要给后人铺路。
严晖一躬到底，同样风风火火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