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纮将来客迎入屋内,笑道:“桥兄,别来无恙?”
那人四十来岁,白面微须,面露矜持之色,淡然道:“昔日张兄意气风发,指点江山,评点英雄,如今英雄安在?江山谁属?君可料到今日?”
张纮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尽人事,不问天命。桥兄此来,当不只是为讥讽某而来罢?”
那人傲然道:“吾可不会那么无聊。吾只是不忍见张兄困厄,特来指点一二。”
张纮脾气好,道:“桥兄请讲。”
那人觉得已将张纮气势打压下去,方徐徐道来:“刘玄德雄兵十万,虎视江南,此大敌也。
单身相抗,势所难敌。须得联合英雄,聚兵共拒之。
桥豫章有兵两万,兵强马壮,君等应倚为强援,不可另生异计。
然桥豫章亦忌惮汝主孙伯符年轻气盛,忧其鸠占鹊巢。
两者不能互信,焉能合作抗敌?
吾,桥豫章之兄也,与之向来亲密。
吾有女,年方二八,国色天香,温柔贤淑,可谓良配。
孙伯符年届弱冠,亦是才俊,可配吾女。
若吾等结亲,两家变为一家,必可弥封龃龉,同心同德。
此不善哉?”
张纮大喜,道:“难得桥兄洞悉大势,深明大义。此果为妙计。某可代孙将军答允。”
那人名唤桥苇,乃是桥蕤族兄。
两人均出自梁国桥氏,与曾任太尉的本朝名臣桥玄同族。桥玄生于公元110年,死于公元184年,生前曾评价年轻的曹操:“今天下将乱,安生民者其在君乎!”
桥苇原依附故东郡太守桥瑁,桥瑁属于讨伐董卓的诸侯之一,后为故兖州刺史刘岱所杀。桥苇无所依,只得携妻子至淮南避乱。
先在九江。袁术入九江,桥苇又被迫至庐江。
牵招威胁九江,桥苇觉得庐江也不安全,又南下至豫章。
桥苇得到张纮承诺,便去见桥蕤。
桥蕤对这个好作大言、不通实务的族兄并不感冒。上个月桥苇入豫章,上来就要求桥蕤任命他为郡丞,表示愿为桥蕤治理豫章,使豫章成为桥蕤的王霸之基。
桥蕤托以他辞,将他打发走。
不料今日又来。
卫士报告说桥苇自称有要紧大事,万不可耽搁。
桥蕤只得命人将他带来。
桥苇昂然而入,意气洋洋,对桥蕤拱手道:“吾弟今后当无忧矣!”
桥蕤皱眉道:“汝有何事?直接道来,不要东拉西扯。”
桥苇凑近桥蕤跟前,笑道:“吾弟所忧者,外为刘备,内有孙策。如今兄已为妥善解决矣。”见桥蕤一副不耐烦、随时就要叫人将自己赶走的样子,连忙续道:
“那孙策听闻吾有淑女,貌美且贤,便起好逑之念。
张纮作伐,代孙策向吾求亲。
吾怜其赤诚,又觉得孙策乃江东才俊,勉强算得上是个豪杰,更何况对吾弟亦有助力,便一口应允,不日即可成亲矣。
桥、孙两家结为姻亲,成为一体,共抗外敌。
吾弟以为如何?”
桥蕤愕然。
思索良久,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结亲确实是增强信任的上佳办法。可惜自己没有合适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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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子弟多才俊。
这也是刘备进入会稽郡后的心里话。
刘备渡江后,先巡丹阳北部诸县,诸县闻风皆下。
刘备又巡吴郡,见许贡。
许贡被陈登所挟裹,本愤愤不平,见了刘备,不由声气皆消。
刘备携许贡之手,置酒,邀请吴郡知名士人入席,命鲍出舞刀助兴。
人似熊虎,刀如雷霆。
许贡麾下许昭等皆变色,之前面对陈登、吕岱还以自己方寸之间、人尽敌国而自许,如今哪里敢有丝毫自傲!
许昭乃吴郡余杭人,出身豪强,与许褚有点相似。
许贡任吴郡太守后,实力迅猛扩充。许贡乃是大名士,名实兼备,威行吴郡。许昭迫于压力,只得从余杭投入许贡麾下,担任大将。
托庇许昭门下的高岱、盛宪皆南走入会稽郡。
偏将军许褚看得性起,亦离席拔剑起舞。
许褚乃是纵横中原之剑客,其剑法与鲍出又有所不同。
但见他斜趋直进,纵横来去,攻如天神行法,退如鬼怪移形。
剑光闪烁,杀气森然。
许贡等人双眼难睁,脸上肌肤一阵战栗,起了无数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