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命孙辅为上军将军,张泓为征虏将军,司马雅为镇军将军,率兵十万至延寿关,抵御齐王之兵。
孙辅等:末将遵命。
孙秀:左军蔡璜、前军闾和何在?
蔡、闾:末将在。
孙秀:命你二人率兵九千至堮坂关,守住关隘,只需阻敌,休与出战。
蔡、闾:末将遵命。
孙秀:我儿扬威将军孙会何在?
孙会:孩儿在。
孙秀:命你率兵十万,以士猗、许超为左、右先锋,至成皋关拒住成都王之军。
孙会:儿遵命。
孙秀:东平王司马楙何在?
司马楙:末将在。
孙秀:请殿下持节、领卫将军,都督各军,居中调度,抵御诸王之师。
司马楙:小王遵命。
众将听令,各点本部军兵出城,共是三路迎敌;东平王率领亲军压后,总督三军。
派将调兵已毕,孙秀又使出五斗米道伎俩,复令宠臣杨珍,到北芒山宣帝庙昼夜祈祷。乞求宣帝司马懿暗中保祐,使己军得胜。
杨珍领旨而去,每日遣人进府回报,总说宣帝显灵托梦,某日必当破贼。
这还不算,孙秀复奏皇帝,请拜五斗米道士胡沃为太平将军,令其进宫,以招福佑。
安排完宫中之事,孙秀又在府中亲自陈设祭祀,制作诅咒巫文,使巫祝占卜作战吉日。这些都是旧日在河北传教时当家本领,自无需他人代劳。
又令心腹至于嵩山,身穿羽衣,诈称仙人王乔,制作神文,传布京畿,迷惑民众。
孙秀又欲使两位皇子司马馥、司马虔带兵助战,二人不肯。孙秀便令刘舆劝说,广平王司马虔这才勉强领兵八千出京。至半路便即按兵不动,静观三路兵马胜负。
镜头转换,延寿关上。
孙辅、张泓、司马雅等引领十万大军,先至延寿关前。关上守将见朝廷援军到来,心中大安,急命大开关门,迎入三将,在衙中大摆酒宴,接风洗尘。
酒宴既罢,各自安寝。
次日关门大开,三将引兵在关前列队,使人前去搦战。
两军列阵已毕,赵军大将张泓纵马抡刀而出,齐王使河间王司马颙迎之。
二人战未十合,张泓气力不加,堪堪不敌。赵王军队中一声大喝,如同凭空炸雷,司马雅纵马挺枪入阵,替下张泓,与河间王交手。
战到二十余合,司马雅枪里加锏,击中司马颙后背,河间王抱鞍吐血而归。
孙辅见状,麾军大进,齐王兵大败而走,诸王联军输了一阵。次日,诸王联军散而复合,据险道以阻,与司马雅等三将对峙。
期月之间,双方大战十余阵,互有胜负。
镜头转换,按下延寿关,再说黄桥。
成都王司马颖将大军止于黄桥,未等到盟军前来,却正遇孙会引兵大至。
两军出营列阵,孙会部下左右先锋士猗、许超各引兵五千上前,向成都王讨战。
成都王闻说敌军讨战,便遣卢志出马,与许超交锋。战未十个回合,卢志双臂酸麻,早已不敌。便是办个招架,拉个败式,急拨马还走。
许超与士猗驱兵大进,成都王大败,回走四十里复下营寨,检点军兵,损折万余。
孙会得胜大喜,连夜具表回京,向天子及父亲孙秀报捷。
孙秀得此捷报,大笑道:此是天子陛下洪福,兼我祈祷鬼神之功也。
随即上表,奏请重赏道士胡沃,却不犒赏三军。
司马伦依言准奏,重赏道士,又遣使至黄桥大营,敕封孙会、士猗、许超皆为大将军,又各赐银二百斤,奖赏黄桥大捷之功。
因此三将皆为持节将军,互不统属,由是政令不一,各行其令。又各恃胜轻敌,并不乘胜追击,营中不设重备。
成都王败退四十里安营,升帐聚集诸将商议:敌兵势大,不可力敌,我等大败之余,军无战心,不如且回邺城,寻机再发。你诸将以为如何?
卢志谏道:胜败乃军家常事,安可以一阵之失而丧其志!今日我军失利,敌将必骄傲轻敌,不复设防。殿下不如趁此更选精兵,夜行小路,倍道抄于敌后,伏于溴水之侧。来日再战,以击鼓三通为号,两路夹击,出敌不意,必获全胜。
成都王闻计大喜,即命按计而行,连夜派精兵五千,抄于赵王军后路,埋伏已讫。
次日平旦,成都王一声令下,全军出动,直击孙会大营。赵兵方才睡醒,尚未早食,敌兵陡然而至,一时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向后便退。
败至溴水,成都王伏兵大起,拦住截杀,遂大破之。孙会军十损七八,走退延寿关南。成都王乘势进军,逼近关南五十里下寨,遣人约会齐王。
镜头转换,按下黄桥,复说延寿关。
孙辅与齐王相持于延寿关,见诸王不退,于是思得一计,当即下令:张泓何在?
张泓:末将在。
孙辅:将军可引军趁夜出关,绕行小路南下,径至阳翟,如此如此,必获全胜。
张泓领命,引本部军轻骑出营,夜袭齐王司马冏辎重粮台之所阳翟。齐王军毫无防备,遂一战而被大破,战死数千,余者四散奔逃。
赵军大胜,一面扫荡残敌,一面进入阳翟,据城保其军需。
齐王司马冏后军当时布于颍阴,距阳翟只有四十里。败军奔至,报说阳翟丢失,后军首将急分军渡过颍水,欲复夺军需辎重。
齐王军数次进攻,张泓屡次设谋严防,齐王军战之不利,便欲还渡颍阴。
张泓见齐王军欲退,下令全军开城而出,乘胜追至颍上,夜间结营,临颍水列阵。
齐王司马冏闻报,急撤延寿关前之兵,下令驰援颍上,以轻兵夜袭张泓大营。
攻击数次,张泓军营岿然不动,齐王无计可施。
孙辅在关上见齐兵回军,遂对司马雅说道:此必是张泓奇袭阳翟得手,迫令齐王回救,请殿下率一万兵守关,某与部将李严、徐建率军出于关前扎营,寻机歼敌,公意若何?
司马雅:全凭将军安排。
商议即定,孙辅遂带大军出城扎营,一面派出细作,去探叛军行止。
当夜三更时分,忽然山风骤起,飞沙走石,草木乱飞。
孙辅部下军士做饭时不慎失火,顺势烧着粮草辎重,如火鸦狂飞,满营皆着。又逢夜风大起,营帐铠甲被毁无数,又烧着马厩,战马四处冲突,犹如数万敌兵来袭。
李严警醒,急率亲兵来救,竟被困于火中不出,最后活活烧死。
孙辅闻得人喊马嘶,以为齐王前来劫营,顾不得众军,先引百名亲兵,冒烟突火而走。
副将徐建见主将逃走,急领本部五百余兵,随后来赶。孙辅闻听后面有军追赶,愈加惊恐,一直逃到洛阳东门,天光大亮,这才知道是自家兵马在后相随,虚惊一场。
孙辅、徐建惧怕孙秀怪罪,遂商量下一套说辞,进宫来见天子,奏道:齐王军队强盛,势不可挡,张泓等已全军覆没。臣被败兵冲动阵营,齐王兵趁机而进,故此败归。
司马伦闻奏大惊,于是遣使持诏,急令司马虔和许超回军,卫护京师。许超不知缘故,只得奉诏回师,成都王大军遂趁势而进。
许超刚入洛阳,适逢张泓击败齐王司马冏捷报传来。
司马伦复又大喜,便派许超再领兵出京,迎击成都王叛军。
许超只得回兵,众军心怀不满,至徒劳往返,怨声四起。兵渡黄河之时,又因相互争抢船只,致使各营将士疑惑隔阂,三军锐气顿挫。
司马伦因胜而喜,并不追究孙辅谎报军情之罪,复令其招集旧部,去助张泓合击齐王。此时司马虔已奉诏回京,兵至庾仓而止。诏命反复,众无所从,混乱不堪。
孙辅出京,于路收集所部散兵,至颍上来见张泓,两军会师。
张泓:将军何来?
孙辅:闻说将军大胜贼兵,故此前来听命,共歼残敌。
张泓大喜:即是如此,就请将军休辞劳苦,与别帅孙髦、司马谭列阵于阳翟城外;某亲带中军渡过颍水,进攻司马冏兵营。未知公意如何?
孙辅:悉听尊便,末将无有不从。
商议已罢,分别出兵。张泓率军渡河登岸,急令击鼓冲营。
前军来报:齐王营中虚扎旌旗,并无一人一骑在内。
张泓失惊:某中其调虎离山计矣,速回渡河,归救阳翟!
众军闻此,不战自乱,急急回军。登船半渡之际,遥见孙髦、司马谭、孙辅三营火光冲天,人喊马嘶。
司马冏偷引大军自上游渡河,奇袭孙辅等三营。
三将毫无准备,如何当得齐王有备偷袭?顷刻间三个大营全被攻破,士卒死伤无数,余者四散而逃。孙辅见状大惧,重施故技,足不停步,又跑回洛阳去了。
比及张泓率军登岸来救,齐王已获胜收军而去。张泓只得收集余众回营,写表向洛阳告急,请发援军。
镜头转换,按下前线战场,复说京都洛阳。
孙秀在洛阳调度三路大军战事,不断收到急报,见京中再无兵可派,无计可施。
司马伦此时也闻说前线屡败,遂召孙秀入内问计:前线大败,京中再无军马,奈何?
孙秀:臣有一计,可向天下假传捷报,扬言反说张泓攻破司马冏兵营,活捉齐王,并令在外领兵武将百官皆都入京祝贺。
司马伦:自欺欺人,当得何用?
孙秀:依臣愚意,是待各路武将进宫之时,收其部军而为陛下所用,岂不可乎?
司马伦:贤卿果有诸葛之谋,陈平之智。就依先生,替朕速下诏命可也。
于是派出使者,各赍诏书,到城外各营下达。
当时士猗、伏胤、孙会都执掌兵权,拜诏后皆知孙秀意图,竟一个也不肯入京拜贺。
至期因见无人来朝,司马伦大慌,于是不再信任孙秀,亲自授命太子詹事刘琨:卿可为使持节,并拜督河北将军,率一千步兵,前往催促各军作战。切切在意,毋负朕心!
刘琨奉命,引军持节出京。
孙秀见天子如此,恐怕最终获罪,亲笔作书,拜托刘琨:大人可将此书递送我子孙会,催其率部出战。嘱其务必为朝廷出力,为父分忧。
刘琨:喏,敢不奉命。
孙会接到父亲之书,无可奈何,只得出兵,与河间王大军战于激水。
河间王司马颙亲自驱兵冲杀,孙会大败,损兵过半,只得退保激水南岸。刘琨在南岸督战,见孙会败回,敌军势大,只得下令烧断河桥,以阻追兵,复拜表朝廷告急。
官军每日皆有败兵回京,家家号哭阵亡子弟,户户高搭灵棚,孙秀再也瞒之不住。
朝中百官将士众怒,皆欲诛杀司马伦、孙秀,以向阵亡家人谢罪。
孙秀知道众怒难犯,只得坐守宫中,不敢再出中书省半步。及刘琨表奏入宫,闻说河北军大败,更加忧虑,坐卧不安,不知所为。
这一日正惊慌失措之际,忽闻殿外脚步声起。
有人问道:孙侍中何在?大喜大喜!
孙秀抬头看时,见是义阳王司马威进门,遂问:殿下说甚大喜,齐王退兵了么?
司马威冷笑:齐王不获孙公首级,焉肯退兵?今朝中重臣皆来上朝,齐集宫中,故谓大喜。公宜至中书省,与八坐公卿共议防守京城之事,奈何坐于此地?
孙秀无可奈何,只得随义阳王走出门下省,又唤五十名禁军保护,来至尚书省。
当时八坐重臣均在,一齐逼问孙秀:贼兵至矣。公为侍中,何不派兵守卫京师?
孙秀环顾左右,哪里还有兵可派?于是忽思一计,即签发诏旨:京城四品官以下子弟,年龄凡在十五岁以上男子,都到司隶之所,随天子司马伦亲征出战。
八坐重臣见此,知道乃是自欺欺人之语,皆都冷笑,一哄而散。
此诏一出,京城内外各军首领,无不想劫杀孙秀,以息叛乱诸军之怒。
司马威见诏旨已出,知道宫中随时爆发兵变,不敢在尚书省久留,遂悄悄溜出宫禁,从崇礼门回至下舍,自此闭门不出。
许超、士猗、孙会纷纷兵败,陆续逃回洛阳,进宫来见孙秀,商议行止。
孙秀眼见大事已去,再无对策,遂众人计议行止。当时堂上乱乱哄哄,众说不一。
许超:依末将之见,不如收集败众,据守京城死战。
士猗:在外连战皆败,何况孤城难守?若依末将之见,不如焚烧宫室,诛杀不附己者,保陛下南投孙旗、孟观,图谋再起。
孙会:四处皆是贼兵,如何南下?若依我见,不如乘船顺河向东,逃到大海。
正在争吵不休,内侍来报:禀侍中大人,左卫军将军王舆反叛,与广陵公司马漼率兵七百入宫,已攻破南掖门,请速令定夺!
孙秀闻报大惊,只恨上天无门,入地无路。
正慌乱间,忽听有人在南掖门内高声叫道:敕令!宫中士兵各自守卫宫门,休要乱动;三部司马为内应,速开内宫大门,我等只杀孙秀,余者无罪!
话音方落,应声四起,听得宫外脚步杂踏,铠甲兵戈撞击声已在殿外。(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