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怎么到防暴队了?”
何志伟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章一楠的抱怨,是源于心疼,于是,他岔开了话题。
闲聊,并不会减轻肉体的痛苦。
但自己越是若无其事,越能释放淡定,呻吟只能带来压力。
“当时,武局派我做卧底,石盛豪又是高薪诚聘,而我名利双收,为啥你不让我去呢?难道您真有第六感?”
在崔鹏眼里,何志伟就是神,他脑子里充满了玄机。
“我还有第八感能!那些都是扯淡骗鬼。我当时,就是觉得这个坑太深,你能离开,当然是好事了。”
“就这么简单?”
崔鹏有些失望,自己的一条小命凭这么简单理由,就保住了?!世事无常。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惨,这么多人死伤。案子没破不说,又被套上了一堆案中案!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我也庆幸你能听我话。”
何志伟内心充满了惶惑,这戾气太重了。
“看我不想去做卧底,武局就派我到防暴抓捕组,专案负责抓捕土狗费、赖猴子这一伙逃犯,为了保密,武局让我切断之前的联系。”
崔鹏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自己静默的原因。
“哦,这就对上了。”
何志伟这才明白,崔鹏为什么失联,被武局雪藏是怕走漏风声。
“当时,我们和派出所一起,轮流暗中保护你女儿两个星期。直到现在,武局都没让派出所撤呢,武局对何哥您,真没说的。”
“哦,是吗,武局也没告诉我,真的感谢你们了!”
武局能暗中这么做,对何志伟来说,也是一种宽慰。
“何哥,您哪来的枪,是局里临时配发的吗?”
武局一再强调,嫌犯有枪,要他们不惜代价,赶在嫌犯之前,与何志伟会合,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但谁知道桥会断呢。
何志伟苦笑了一下说:
“这把枪,是赖猴子看见你们从山根过来,偷偷塞给我的。”
赖猴子这个行为,是有重大立功表现,对于将来量刑,会起救命的关键作用,何志伟不想卸磨杀驴。
“这家伙太油了,看见大势已去,他在给自己找命!”
崔鹏觉得赖猴子就是投机分子,他不喜欢墙头草。
“还好吧,他这也是义举,没有他反戈一击,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干掉土狗费。”
何志伟对土狗费的凶残,心有余悸。
同时,看着躺在地上的土狗费,他心生异样地感觉,如果没有赖猴子相助,目前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
“嗯,他确实是一个亡命徒,我们发现他多次变更身份,身上至少背了两条人命!”
崔鹏看了一眼远处躺着的土狗费,他觉得轻松不少,真要是单挑,自己未必是对手,竞技体育在热兵器面前就是个渣。
“怪不得!”
土狗费背了这么多条人命,还是让何志伟倒吸一口冷气,他感到后怕。
“何哥,武局说你们还有一箱绝密账本,在哪呢?”
经历风雨,崔鹏和何志伟还有很多话说,但现在不是时候。
“我藏到那边的树林里了,位置不好找,我在手机里有定位,我发给你。”
何志伟费劲吧啦地要从兜里掏手机。
“不用了,我带他们去取就好了。不过,箱子很沉,需要用车。”
章一楠插嘴说,她也怕夜长梦多,用命换来的证据,出现什么闪失。
崔鹏看了一下现场状况,然后说:
“用他们的车吧。”
“赖猴子,你的车钥匙呢?”
何志伟喊了一句。
“没有车钥匙,是老费偷来的车,搭线就行,”
赖猴子手抱头蹲在地上,歪头说。
“刘开,你带俩人,把赖猴子一只手拷到方向盘上,让他开车,陪章记者到树林里取一箱文件。”
崔鹏分派着任务。
被叫刘开的警察押着,赖猴子用戴着手铐的两手,揪着裤子,趿拉着皮鞋,上了汽车。
他鼓捣了两下,发动了汽车,把车开走了。
崔鹏顺着他们开走的方向望去,远处来了两辆汽车。
“大家注意,来了两辆车,这里留下三个人看守嫌犯,其它人跟我来!”
崔鹏怕是林亮返回了,带着一群人,埋伏在了车后和树后。
何志伟坐在自己的车上,透过前风挡,也能看出来车情况。
“何探,您肩上,肩胛下胳膊上各中两枪,弹头都嵌入了,我现在给您酒精消毒了,可能会疼,这也没别人了,你可以喊出来了。”
消毒的时候,看着伤口周围的肌肉都在颤抖,包扎的警察,劝何志伟别硬撑了。
“你用镊子夹出来不行吗?”
何志伟觉得有羽绒服阻挡着,这种铁砂打的不会太深了。
“我没麻药,而且子弹打的都很深,要到医院做手术了,还好,子弹离心脏和左肺还有一点距离,所以您很幸运。”
“是啊,如果不幸运,我就该交到他们手里了。”
何志伟指了指车前的来人。
“他们是谁啊?”
给何志伟包扎的警察问。
“法医!”
给何志伟包扎的年轻警察没笑,这个笑话太冷。
“您不怕死!”
“怕的要命,但怕死也解决不了问题啊。我和那个老东西一样,百无禁忌。”
何志伟觉得,与其费尽心机管住嘴,不如小心翼翼地管住腿,不居危墙之下,躲开是最好的办法,但有时也真躲不开。
“小尾巴,听说你中枪了,用不用我来检查?”
薛神医的话,永远是让人苦笑不得,他的眼里大概就是肉和器官。何志伟用右手裹了一下自己,他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