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只小黑兔,裤子云想起来了,听豆娘说过,那是师娘上官雁断臂所幻化的小信使。
师娘,徒儿来不及送您最后一程,您的英魂却还在替徒儿操心,这种爱胜过水墨丹心,其晕染力透纸背;又恰似一场春雨,其深情润物无声。
裤子云长跪于地,向青城遥拜:
“师娘,裤子云多想喊一声母亲。从懵懂少年到志存高远,从吃饭穿衣到识字做文,从花拳绣腿到剑气霄汉……师娘,是您给了我成长的温度与态度…...
遥想十多年前的那个风雪夜,我饥寒交迫,又被野兽所伤,是您呀,师娘,给了我温饱和温暖……”
江河呜咽,大地震颤。
逼仄的山路蜿蜒云端,陡峭的心路直达天庭。曲折留给脚步,未知将充满深情。
眼前一峰,一柱擎天,拔动了裤子云的心弦。以山立志,为向师娘表达斗志,撕下白色内袖,咬破中指,奋“笔”疾书:
“奇峰拔地耸天高,一骑绝尘震白滔。放翠乾坤成绝句,群山叩首拜风骚。”
日拱一卒,功不唐捐(白费)。
裤子云跃到一棵松树上,断其一枝,暂作长剑。
纵身一跃,血性之气翻滚于胸,呈千军万马之气象。出尘如剑,出山如剑,从此,他要活成命运的主角。
“豆娘,我来也!”
吼声充满奔腾的力量,爱一个人竟然可以如此表达。
当从信使小黑兔那里得知豆娘还活着,裤子云倍感血液奔涌,万障如歌。欢快的心情令他填下一词——“好女儿.初夏”:
“花烈蝶为霜。
红傻绿痴狂。
又到风骚时节,
月起水中央。
.
初夏雨挨伤。
信手拈、尽是偏旁。
佳节人何在,
天涯缱绻,
布谷帮腔。”
填完词,他素面朝天,请求师娘原谅他得先去寻找豆娘,毕竟她生死未卜,毕竟这也是师娘幻化黑兔所托。
心安则魂安,他向绝情谷飞奔。
一路上,都在努力幻想着豆娘无恙。但又很矛盾,无恙的话,她早就赶回青城山了。
心急如焚。
…
为抄捷径,仅凭一枝树剑,怒闯猛兽山、猛入鳄鱼湖、急穿莽蛇洞……
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步步惊魂。唯信念是武器,唯真爱乃伟力。
两天的路程,半天走完。
傍晚,绝情谷。
冷清异常,怪相不断。
只见红毛水上漂梭爬于地,斜举着红樱枪,围绕着那棵(裤子云指定的)树桩,依旧在决斗。
红毛目光如炬,迸发着愤怒。左戳右刺,丝毫不放过树桩千疮百孔与无言。
裤子云很诧异。
这才多久,红毛怎么瘫痪了?他怎么不屑多看一眼我裤子云,难道在他的世界里,我本身就是那棵半死不活的树桩?甚至不如。
不远处,有一群骂架的人。
奇怪的是,他们在骂树,在骂那些开花的树。
骂得有板有眼,骂得痛快淋漓,似乎非要把树骂弯不可。
裤子云很纳闷,以前这里没有这个工种呀,也没看到过这群青壮男人。
再看绝情谷小溪两岸,各站着长长的一排少女,她们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衣衫不整,面向溪流远去的方向,比哭!
哭声哀婉、如泣如诉、如切如磋。
怪了。
裤子云再次抬眼向白骨园望去,这才发现,园里已插满竹竿,竹竿上挂着长长的红(布),其中有几根竹竿,还挂着不断动弹的童男童女,他们的嘴巴似乎被封堵,发不出声音。
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里,准是出大事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先跑向白骨园,将那些被挂在竹竿上的童男童女解救下来。
一数,共八个。
真不出所料,孩子们的嘴里塞满破布。原来,他们是被人拿来献祭鬼人,以防早日成精,祸害乡里。
那些白骨又新添了不少,所有的,在流血。
裤子云赶紧带着被解救的八个孩子向夜叉洞走去。
快到石门前,他看见了豆娘。
此时,豆娘正爬在地上,左手抓着一只老鼠,右手抓着一猫,戏弄着它们。
脸上尽是灰尘,目光呆滞、举止怪异,爱穿的红裙子已污浊不堪。
裤子云不敢相信这就是在狱中日思夜想的人——豆娘。
他赶紧上去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然而,豆娘似乎没听见似的,继续玩弄着老鼠和猫。
他赶紧委下身子,扶起豆娘。
然而,豆娘只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话,又继续把玩手中老鼠与猫。
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么一下子就变作了疯子或呆子,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难不成是母夜叉把豆娘变成看门的小动物?
怎么可能呢,母夜叉已头身分离,还一直处在抢救元神的传功之中。
舟弃竖呢?
母夜叉呢?
假豆娘呢?
进入洞中的裤子云没有发现她们。
洞内空荡荡的,没见到什么人。光线很暗,那些灵石吊灯光线微弱。忽明忽暗的石钟乳也没人传功了。
裤子云来到洞中的食堂,想先给可怜的孩子们弄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