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终于来了,我硬是盼星星、盼月亮呀。”
一个尖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那是扫地阿姨扛着扫把从洞口跑过来了。
“阿姨,这里怎么了?”裤子云转过身。
“不摆(讲)啦,差点闹出人命。”阿姨打量着衣衫破旧的裤子云。
裤子云示意她慢慢说。
阿姨说:
“祸是由新来的舟弃竖惹起的。
是她使绝情谷的白骨提前化作了鬼人所致。”
【原来,当裤子云离开这里去青城山的第二天,给石钟乳发功,以保母夜叉元神不灭的舟弃竖,利用午饭时间,便跑向白骨园。
用剑乱砍了一番白骨后,为发泄愤恨,她挑选了一个较大的人头骷髅回到洞中。
将头骨放在母夜叉无头的身旁。
谁知,半夜的时候,母夜叉颈部流下的鲜血,刚好滴在了那颗头骨上。渐渐,头骨动了起来,直到吸走母夜叉正在恢复之中的元气与元神。
后来,这颗头骨化竟然作一道血光,一下子钻入石钟乳旁边母夜叉的头颅之中。
母夜叉的眼睛睁开了。
第二天清晨,当舟弃竖再来向石钟乳发功的时候,突然看到眼睛睁开的头颅,吓出一身冷汗,索性立马端起它,慌乱地安在母夜叉的颈子上。
唉,安反了方向,将脸面朝向了后背。
这一安,不要紧,舟弃竖便再也无法将安反的头颅纠正过来。
只好将就。
然而,复活过来的母夜叉疯了。狂笑不止,还接连吸干了几个壮士的阳气。甚至,还吸鲜血。
扫地阿姨赶紧叫醒红毛,想利用他与母夜叉的“夫妻”关系劝劝她。哪知,红毛刚一上去,便被她按在地上使劲摩擦,直到被弄残双腿。
自知闯下包天大祸的舟弃竖,撒腿便跑了。
那些来绝情谷忧伤的人,被性情大变的母夜叉砍杀大半。
但她,或杀了人,或吸了阳气,或饮了人血之后,又感到万分后悔,不断狂煽自己的脸,碰自己的头。可是过不了多久,又变成活脱脱的魔鬼,大开杀戒,搞得绝情谷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某天夜里,母夜叉化作一股浓烟和狂风,便不知去向了。】
哦!
裤子云这才明白过来。
那晚,在闭月楼,来抢豆娘的人正是母夜叉。
怪不得脸的朝向反了;怪不得头上也戴着高高的蛇型发簪;怪不得一直蒙着脸面。
裤子云不明白的是,为何会同时出现两个豆娘?为何她们之间出现打斗?
扫地阿姨一时也讲不出个所以然。
裤子云拜托阿姨先给这几个可怜的孩子弄点吃的,他们已饿成耷拉着的芭蕉叶似的。
自己只好再次来到豆娘身边,轻轻地放了她手中的老鼠和猫。
“豆娘,我是裤子云,难道你真的认不出我?”
“……”豆娘看了他一眼,但没有任何表情。
这时候,裤子云才深深地感觉到:
“最幸,是今生的相遇;最痛,也是今生的相遇。
最乐是今生与你相知;最苦,也是今生与你相知。
当一个人最在意你的时候,往往毁于你的轻描淡写。”
裤子云一把牵起豆娘的手,让他抚摸自己的脸庞。
然而,豆娘就像被抽干思想与情感的雕塑,手指在脸上划过时的木讷,似寒风中的落叶。堕落是其宿命;而旋舞,只是有情人眼中一段情愫罢了。
思到极致不想见,爱到极致不纠缠,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然而,因为爱情,豆娘爱得那么唐突,又爱得那么婉转;爱得那么深刻,又爱得那么浅淡。
如今看来,形体之爱只是引线,真爱一个人那叫灵魂。
当裤子云眼泪汪汪的时候,这时只见豆娘潜意识地喃喃自语:
“云儿,你要挺住。”
尽管痴傻了的豆娘,什么都可以忘掉,却唯独不能忘掉裤子云,唯独不能忘掉爱。
一下子,裤子云眼泪缺堤。
现在,他只想把豆娘从失忆里救出来,从苦海拖她上岸。
夜幕落下。
红毛大汉铩羽而归。所谓的决斗,可能又是个平手。
斜举着红樱枪的红毛,突然感到来者不善的裤子云,又是来骚扰他的母夜叉,所以这次梭得比蛇还快。
洞口。
“红毛兄,几日不见,你的腿怎么了,你是来这儿找我决斗的吧?”
“我的腿并你屁事,呵,我找你决斗?为权为色为武功还是为……”
“为情,你总把我当情敌,是吧。”
“我呸!滚蛋吧,别让我再看见你,更不允许再来骚扰我的娘子。”
“嗬,红毛兄,三年前的事何必挂怀。再说那时我比你先到,在我认识她之前,你还没有出现嘛。”
“可是我那娘子的心一直在你那里,我只是她泄情泄恨的工具。虽然她不爱我,但我却一直爱她,愿意为她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
裤子云欲言又止,哪有闲情去理会红毛大汉。他抱着似睡非睡的豆娘,泪蛋蛋直滚。
红毛见裤子云不再搭理他,也就只管梭进山洞。
裤子云用手撩起豆娘脏乱的长发,轻声说:
“天黑了,我陪你一起数天上的星星,好吗。”
“……星,星……星星……”
寒风呼啸,哈气成霜。
裤子云抱着邋遢的豆娘,抿着她肮脏的长发,一步一步,逐字逐句,迈向绝情谷。
洞中的红毛在大叫:“叉叉娘子,我的叉叉,你何时能逃跑回来……”
那声音何等凄楚、苍茫、无助,令星空下的裤子云同病相怜,泪如雨下。
这真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