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ntrisminchina,音译中国的怛特罗教,而第一个把这段英文翻译成为中文的并非周一良本人而是复旦的钱文良教授,他翻译成为唐代密宗。
而此文乃是周先生的博士论文,1945年发表在哈佛燕京学社的刊物哈佛亚洲学刊第8卷第34号上合刊,页241332。
它在研究中国汉地密教发展史中确实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即使在今天依然可以说是此一领域之中难以避开的重要拓荒之作。
如果不是对这个细分领域有研究的话,基本上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词汇”。
这论文有多重要,只需要用谷歌学术搜索来核实一下其引用数就一目了然。
而且苏亦不能不承认,在某些领域之中,即使在此文发表数十年之后还有学界中的文章在炒周先生的冷饭,这不仅是在唐代密宗重要人物的考订上,也包括中晚唐制度史中诸多重要问题的阐述。
故而由复旦历史系钱文忠教授在二十年前曾将之迻译为汉语上海远东出版社1996年初版,其译文清通可喜,实在是难能可贵,当然这也与周先生原文风格简练流畅有关,故少有复杂的句法与生僻词。
不过并非说此文就容易翻译,因为周文本身利用了大量梵、巴、德、法、日语文献,而且牵涉到很多佛教与中古史学的艰深知识,所以这些对于译者而言就是一个相当严肃的学术挑战,因此能够完成翻译本身就是一项不小的成就。
前世的时候,苏亦曾经读过译本。然后找了原版的论文观看。
可以说,周一良是苏亦最为感兴趣的北大历史系教授之一。
甚至,苏亦对于他的兴趣比恭三先生还要大。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个人偏爱佛教考古而非宋史研究的原因。
钱文忠的译本,按照苏亦的能力来说,是没有办法挑错的。
更为难得的是,通过全文的校读明显可能发现越到后面,译者的错误越少。
像前面出现的不少问题,如回译等,到了后面都有了非常精细的处理。像沙畹等大师的很多古著法译,在汉译中都作了精确的定位与回译。
这也反应了一个重要的经验,即翻译本身对于译者也是一个有益的学习过程。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完美的翻译,只是错多错少而已,所以对于任何真诚的学术翻译我们都应该鼓励。
而且翻译全书难,不过,苏亦在翻看译本的时候,确实遇到不少读着不太通顺的地方。
如果没有译本的话,以苏亦半吊子的英文是很难完全读懂这片论文的。
然而,不管如何,这年头有人愿意去翻译这些偏门的论文已经是很难得了。
所以,也不需要苛求什么。
再说当年苏亦也不是研究这个领域,只不过,这个时候,突然遇到周一良先生,苏亦就觉得不应该错过这个请教的机会了。
不然,天知道要等多久,才有这样的机会遇到周先生。并且,还能够跟对方搭上话。
听到苏亦的话,周一良望着他一眼以后,就示意他拿上书本,“咱们出去聊,不要在这里耽搁其他同学借书。”
除了二楼借阅室,周一良望着苏亦,“你就是苏亦同学吧?宿白先生学生?”
“周先生,认识我?”
苏亦惊讶,自己那么出名了吗?
这位连讲台都没有再出现的老人,竟然能够知道自己的名字?
周一良点头,“虽然未曾见过,但你的名字我确实已经多次听说过了,从你进入历史系复试的时候,咱们系里面关于你的讨论就不少,同样,前段时间你们王永兴教授去我住处拜访我的时候,曾经谈论过你,还曾经说恭三先生想要收你为徒,却被你拒绝了。”
得,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这样的小八卦,似乎在北大历史系,似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不,连这位老爷子也知道了。
而且,周一良提到的王永兴,这位也是一个大名人。
1953年12月1日上午,在陈寅恪的家里,汪钱和自己的老师陈寅恪作了一次长谈。汪钱按照老师的要求,记录下陈寅恪的一篇口述长文。在这一“对科学院的答复”中,陈说:“我的思想,我的主张完全见于我所写的王观堂先生纪念碑铭中……我决不反对现政权,在宣统三年时就在瑞士读过资本论原文。但我认为不能先存马列主义的见解,再研究学术。我要请的人,要带的徒弟都要有自由思想,独立精神。不是这样,即不是我的学生。所以周一良也好,王永兴也好,从我之说即是我的学生,否则就不是。”
然后,陈寅恪在桂林,周一良在美国哈佛留学,战火的阻隔,让陈寅恪想起和周一良战前书信往来论学之旧事。他在魏书司马睿传江东民族条释证及推论的开端充满感情地写道:“噫!当与周君往复商讨之时,犹能从容闲暇,析疑论学,此日回思,可谓太平盛世,今则巨浸稽天,莫知所届。周君又远适北美,书邮阻隔,商榷无从,搦管和墨,不禁涕泗之泫然也。”由此可见陈周师生情感之深。
然而,1949年之后,周一良受舆论和形势的影响,在家信中将胡适称之为“文化买办”,随后著文批判,也就不足为奇了。
周一良此举,完全背叛了陈寅恪,并对其反戈一击,师生断谊。1963年,陈寅恪编订丛稿时,将魏书司马睿传江东民族条释证及推论文前记录陈周师生之情的序删掉,以示往日师生情谊不再。这种举动,可以和古代先生对弟子的“破门”视之。
那么破门有是什么呢?
这个这是古代读书人对门下弟子的一种惩罚之道。
他跟我说:“你说谁能上课?要不是这个岁数,我该先上!“他还跟我说:“能上的,倒是有两个,可他们能来吗!“邓先生说的这“两个“,一指周一良,二指田余庆。当时这两个人正在“梁效“学习班接受审查。这样,邓先生外请了一批人来开课。一时之间,历史系的课堂上外来教师云集。有宁可讲中国通史、蔡美彪讲辽金元史、漆侠讲宋代经济史、胡如雷讲中国封建社会形态、刘乃和讲历史知识讲座、王利器讲古文选读。
这一下惹翻了系里好多人。“十年、晃荡十年了,好不容易盼到这个时候,谁不想上课?其实,在十年后期,只要有一点点工夫,人人都在用功。年轻一点的或是学了英语、或是学了日语。北大历史系,考古专业老师的成果最早见了天日。发掘的发掘,发文章的发文章;历史专业老师的抽屉里,也有不少存货。对于这一点,邓先生可能估计不足。
结果这个时候,邓广铭先生从外面把人挖人过来,事情就大条了。
不满尽管不满,可在邓先生面前敢于表达出来,那是另一回事。
说到这些有些跑题了。
苏亦跟随着周一良走出图书馆,走在林荫道上,苏亦才问,“周先生,学生有个疑惑,在您的论文原文页2423中是:byapplyingoiltohispalmheilesa冶是是贝叶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