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后来把行台衙署给收拾出来了,军政繁忙之余才有了个安稳的下处。
有了结好杨展的这个底数,南离从眉州一回到邛州,不等歇马就即刻令程知州写了一封书信,具言邛州变化,且蜀王世子到此,万民欢呼,同心举义,请曹总镇一同拥戴蜀藩以为号召绅民,共襄光复两川的盛举。
自己也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致意雅州曹勋,展示结好的诚意,也说明了与杨展相商后共议的恢剿大计,愿协同二位前辈,共拥蜀藩,行恢剿大事,同时为表心意,还准备了一些礼物。
书信这么一发,过了不到半月,曹勋那边派了人来,并且也有回书,只是令得南离很不爽利,更谈不上巴适,琢磨一番,觉得这事真的还是得先寻媅媺商议一番。
恰好媅媺派张璞来传话,今日慰勉镇帅,行馆赐膳。
如今南离都成习惯了,只要媅媺主动传话赐膳,那就保准有幺蛾子,不过正好南离今日也有事要寻媅媺商量。
知道媅媺有事会说,南离反而不急了,来到行邸,到正堂临安见媅媺行过面上礼节,媅媺吩咐传膳,俩人就在正堂侧间书房一张长方紫檀木大桌对面落座。
书房是世子日常看公文、刷台命的地方,后院书斋自然是她消闲扯淡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所在,这时赐膳就是在二进院正堂的侧间书房,虽然没几本书,也得叫书房。
如今虽然还是渡荒,以南离为首,军民官绅都节衣缩食,但媅媺的生活比之宝和寨已经改善许多,稀粥不透亮,咸菜还有几滴香油,乡民、乡绅捕到鱼虾不时前来进贡,因此小鱼干、小虾米酱都有了,野菜团子也是菜少杂和面多了。
南离这人在生活上日常不馋也不挑食,不像穿越前与他搭班子的那位民兵预备役的连长哥哥,见了好吃的没命。
但他毕竟大小伙子爱饿啊,见了吃的肚子也咕咕叫,于是顾不得说正事,先安抚了腹内姓魏和姓常的两员大将再说。
果不其然,今日南离提起筷子还没吃两口呢,媅媺心中有鬼,就来有意无意间鬼祟地先试探他:
“今日有雅州的人来拜望你噻?”
“正是,要不今日你不来寻我,也还要来与你说这件事呢。”
这时在旁只有剩下的一个小宫女蓝罐儿在侧,蓝罐儿是媅媺的同床通腿的心腹,嘴还严,因此俩人吃饭时说话就不必刻意拘礼了。
“我从眉州回来后,就向雅州下了书,是找来往邛雅之间的一个商人给跑的腿。曹勋回信了,还派了富顺王手下的太监前来。”
“富顺王?!来的是富顺王的人?他来做么子事体?”媅媺心道果然有鬼。
“这个曹勋回信口气很大,先是责备我不往雅州谒见,又怪我屯垦放粮,使得雅州的难民都来投奔邛州,又与陈登皞、余飞等勾结作乱。”
“他曹勋瓜的么?这是么子屁话。”媅媺气得一拍桌子,因为她爱出城去看望赈济难民,尤其是那些孩子们,她最知逃难雅州的都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个原富顺王府的太监,因为我去信说蜀藩在川,历十余世,而世子天纵英明,当拥立以为号召,希图共创大业。他就把富顺王的人派来,声称他拥立的富顺王之子才是蜀王,派人前来验看玉牒。”
令南离很不巴适的主因在此:
“说看就看,当我们是谁呢,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要我奉他的号令?”
媅媺不管什么号令不号令,一听有人要用蜀王的名号就怒了起来:
“啷个人物,啷个人物,他敢称蜀王?他关我家屁事,他叫么子叫么子?!”
“据说名讳上枰下檙,这个檙也是木字旁,别说,与你这枰樻还真是一个辈分。”
“枰檙,我不晓得,兄弟里好似没这个,哎呀,都怪我那个死鬼黑心肝老爹,谁知他是不是还养了外宅,或者干脆就是青楼里生出的野种。”
南离也知道,真对上朱家的男丁,哪怕真是外宅,媅媺的心也是虚的,因此这么一来他也二乎起来:
“要不然……不会是你家上几代分出去的吗?”
媅媺迷惘的样子似乎想破头也不得要领,突然眼珠一转,吩咐蓝罐儿:
“传蹇佬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