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攻破滦州后,我洪家班因协助守城全被屠戮,只剩我一个侥幸逃脱,这位小姐也被建奴捉去,侮辱了几天几夜,我救她出来时,便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红衣女子说着,望向那名知州小姐。
正处花季的知州小姐,本该是落落大方,精通琴棋书画,引得各方才子献媚的时候。
但是李顺祖见到的,只是一个躯壳。
她的灵魂,或许在两个月前后金军攻陷滦州冲进知州府时就已经死了。
畿辅重地却发生这样的事,辽东那些百姓殷殷期盼的复辽,只能是奢望了。
在那名知州小姐身后,惨不忍睹的妇孺比比皆是,她们多也是表情麻木,衣衫不整。
李顺祖不是什么圣人,但他做不到看到这种惨状的时候却无动于衷!
现在,李顺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绝不能让鞑清入关!
一个滦州尚且如同人间炼狱,要是让他们按照历史上那样入了关,受苦受难的又岂是一个滦州?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那般场面,只会比滦州凄惨上千倍万倍!
清朝不能存在了,它必须被消灭在辽东!
辽东必须得到收复,不是为了什么大明朝廷,更不是为了什么大义凛然,而是为了这些人,为了未来那些还没有遭受屠戮和迫害的汉人!
在这一瞬间,李顺祖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
看了几个人,李顺祖转过身,将目光移开,抬起头,以免让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落下。
这些难民的处境,或许收复滦州的辽军将士是最清楚的,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经历过这样的状况,他们每个人的家乡要么是已经沦陷,要么就是常年处于战火。
“负责后勤的是谁?”
“把行军的干粮和水拿来,给她们食用,军医也都叫来,为她们诊治一下。”
李顺祖下了令,故作硬气,转头就走。
转身之后,却发现一众神枢营兵士都是面面相觑,无人动作。
喻宽叹了口气,上前道:“将军忘了,负责我神枢营后勤的是史兴祚,那小子第一个登城,把我们的大旗立在城头,战死了......”
李顺祖的脚步随之一顿,紧握着战刀的右手在微微颤抖。
对史兴祚,李顺祖心中更多的是后悔。
后悔在作战以前,没有好好了解一下这些军中的将士。
在李顺祖的心中,这些追随而来的辽军将士不是什么作战阵亡的数字和一个名字,他们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是因为想要跟着自己,才会来到这里。
而自己,甚至还不熟悉史兴祚这个人。
“我知道了。”
“史兴祚的副将是谁?”
一个人影站了出来,闷声说道:“是我。”
“他叫许栋,是从广渠门之战跟过来的老部下。”喻宽站在一旁,适宜的提醒了一声。
李顺祖仔细观察着这个大约只有十九到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问道:“以后,神枢营的后勤就由你来负责,你也是辽东人吗?”
许栋重重点头,说道:“是,将军,我是辽东宁远卫人,这次是追随袁督师入京勤王,督师被厂卫捉拿以后,便一直在广渠门追随将军了。”
“好。”李顺祖拍了拍许栋的肩膀,强颜欢笑道:
“去准备吧。”
许栋旋即转身,去安排后勤事宜。
“将军!”
李顺祖微微一叹,抬脚正要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响亮的呼唤,转身一看,见是起初那名红衣女子。
虽然这名女子英姿飒爽,与旁人明显不同,但此时的李顺祖,全无心思去欣赏这些,见了也只是微微蹙眉,沉声询问:“你叫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