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吴惟英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身体无力地倒在血泊之中。
这般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场景,令人心惊胆跳。
临淮候李弘济和一众勋贵,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电光火石之间的区别,看着地上已经没了任何声息的尸体,全都是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直到李顺祖将一张从滦河之战正蓝旗固山额真巴都礼身上搜出来的女真汇报信件仍在他们的面前,这才是明白,原来李顺祖已经知道了一切。
李弘济眼珠一转,匍匐着上前,也顾不上什么血腥脏乱的场面了。
他是一众勋贵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大声喊道:“吴惟英该死,吴惟英私通建虏,他该死!”
“李勋卫为国除害,杀得好,杀得好啊!”
李弘济的话,也给了其余一众勋贵子弟方向。
他们都如梦初醒一般,坐起身围在李顺祖身旁。
“我等回京,一定禀明陛下,吴惟英私通建虏之事!”
“还请李勋卫高抬贵手啊!”
李顺祖漠然看着眼前匍匐求饶,没有丝毫节操,给他们建立功勋先祖们丢脸的勋贵子弟,冷笑一声,将雁翅刀扔到地上,双膝跪地,面向苍天。
“战死在滦河的一千多名好兄弟,我李顺祖,给你们报仇了!”
“愿你们的在天之灵能得到安息!”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不会让任何人贪墨了属于你们的功劳!”
杀了吴惟英,一众神枢营将领和围拢过来的辽军将士们,都没有任何欢呼声,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异常沉痛。
“请李勋卫准许我们加入神枢营!”
“李勋卫,收下我们吧!”
越来越多的辽军兵将开始围拢在李顺祖的身边,他们聚集在神枢营的周围,这个曾经让他们唾弃的名字,现在他们却争相加入。
自嘉靖年建立以来,神枢营第一次被赋予了嘉靖皇帝对其命名的意义,三军之精魂,李顺祖的存在,便是辽军的军魂所在。
所有人都知道,擅杀勋爵,李顺祖这次犯下一个不可饶恕的大罪。
但他们都不在乎,他们只知道,一个肯为战死士兵出面的将军,是他们值得用命去追随的人。
“李勋卫,你杀了恭顺候是为民除害!是惩奸除恶,陛下会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们都会为你证明的!”
“如果朝廷要抓李勋卫,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还有我!”
“还有我!!”
“宁远伯!李勋卫是真正的宁远伯!!”
一时间,人潮汹汹,数万辽军聚集在跪在地上的李顺祖周围,举起刀枪,喊着他的名字,喊着李顺祖还没来得及承袭的爵位名称。
他们的声浪穿透了云霄,一直传到远处的滦河岸边。
在那里,正有一千多名忠魂站在破败的战场上,遥望西方。
“禀中军,李顺祖杀了恭顺候吴惟英!”
“但是在他的手中,好像是有一封从东奴正蓝旗固山额真巴都礼身上搜出的信!”
何可纲站在辽军大营的营墙上,看着对面的京军大营中,其实也猜出发生了什么。
“这封信说明不了什么,通敌的也绝不是吴惟英一个,速速派人赶往山海关,这个冒冒失失的李顺祖啊,现在能救他的,也只有督师了。”
在他的身后,一名辽军骑兵手持密报,扬起一地烟尘滚滚,从大营夺路而出,马不停蹄的奔赴山海关。
那里是蓟辽督师孙承宗的驻地,在何可纲看来,李顺祖的做法固然得到了整个辽军的拥戴,但其实冒失而愚蠢。
现在李顺祖的境地已经是九死一生,也只有他的老师,身兼帝师的孙承宗可以挽救危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