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鑫荣实业上市,在你们白家的庆功宴上,我遇到了南风,是她解救了我。
我们两个人,都有着这世界上最可恶的父亲,那时的我,像一个麻木的木偶,是她告诉我,那些自以为是、玩弄他人命运的人,总归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染上了百种愁绪,时明时暗。
“撮合我和陈翊是南风的主意,对她来说一石二鸟,既牵制了慕白集团,又带我脱离苦海。
南风本来告诉我,让我跟陈翊假戏真做也不是不行,可我……我还是做不到。我对陈翊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违心的事……
南风一次次地把我推开?我以为她也许没那么在乎我……但当宋临川突然要强暴我时,她义无反顾地拿起了那个碎掉的唱片,狠狠地划了他后背……
如果他当时清醒过来,我们本可以送他离开息事宁人的,可他偏偏像疯了一般,反过来掐南风的脖子,把她堵到了角落,我根本拖不动他……所以,我就用披肩去捂住他的脸,与南风挣扎着配合,用碎片划开了他的脖子……”
宋知袅陈述完了她的故事,像是如释重负般,哀叹一声。
果然,她料得没错,那碎掉的唱片就是凶器。
所以杀了宋临川这件事,只是时间上意外,并非下手意外。
白音之前还以为,她们的目标是陈翊和她,现在看来,包括所谓的联姻,都不过是她们的幌子而已。
“所以,俞南风知道了陈菁云的把柄,这场秋月山之行,就是俞南风为她设下的陷阱?”
闻此,宋知袅冷笑着即刻敛去了各种情绪,又回到了不屑一顾的状态——
“行了白音,我绑你下来,又陪你说了这么多废话,现在,到谈条件的时候了。”
她冷漠的声音逼近身侧——
“南风因为俞凡,恨极了陈菁云,这么多年卧薪尝胆,就为了早日让他们得到报应。那会儿陈菁云杀了俞凡,你亲眼所见,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关于她其他的事,你是不是还知道点什么?要不要做个交易?”
尽管自己的到来是她的意料之外,但既然困她在这,还听她这么堂而皇之的指控,肯定是做好了觉悟,要讲条件的。
但白音并未因此乱了方寸,反问——
“什么交易?”
“听南风说,你一向看她不顺,毕竟慕白集团应该是你的,只要她倒了,她背后的所有资本都难逃审判,你难道不想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吗?
我不信你从来没查过,当年她是怎么嫁进白家的,又是怎么把慕白收入囊中的,甚至后来逼你离开,推自己儿子上位……”
可白音却似笑非笑:
“所以,你以为我知道她别的罪行,好跟你配合交易,然后,跟着你们两个杀人犯一起,把陈菁云送进大牢里?”
宋知袅显然是不满意她这样漫不经心,语气也跟着急躁了不少——
“她才是杀人犯!”
“到底是她真的杀了人,还是你们想让她成为杀人犯!”
“你……”
“明明都是受害者,却以为自己手眼通天,不惜用同样沾着血污的手,去强加给陈菁云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那她真正的罪名呢?真正背后为她所害的人呢,他们的苦痛又该由谁去声张?你们的做法又凭什么比她高尚?!”
“够了白音!”宋知袅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歇斯底里地咆哮——
“现在是我在跟你谈条件!你以为你很高尚?你当年一声不响被夏鸿支走,现在又被夏鸿送回来,你葫芦里卖的药又比我们纯粹多少?!南风受得委屈又岂止比你少?!”
“…放…开我……”白音尽力从她的手指间抢出一些气息。
“哪怕是跟你母亲有关的事呢?我不信你真的冰释前嫌了,不然你干嘛跟过来?!别不识好歹,快说!”
宋知袅放开了她的脖子,那里已经被掐红了大片——
“…抱歉,让你失望了,”白音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息,“……我不知道陈菁云其他的事,我跟过来只是想问关于那碟黑胶,那是我母亲生前刻录的曲子,我……我确实不喜欢陈菁云,但不管你信不信,我这次回来,根本没有任何发现。”
“怎么可能?那你跟…”
这时,场景里忽然闯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蓦然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小…小宋总,陈夫人醒了,吓得不轻,一直吵着要见儿子和俞总……”
这声音好像是罗景宇。
宋知袅被打断,语气很是不耐烦,“知道了,陈翊那边呢?不是让你看着他吗?”
“…他,他被我爸看着呢,应该没什么问题。”
宋知袅顾不得多问,看样子是要离开这里去会会陈菁云了?
离开前,她还是给白音下了最后通牒——
“白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肯说出来,你的目标,我们一样可以帮你达成。”
经过了刚那一通吓唬,白音的毛孔已然再次舒张,额间也落下了冷汗……可她嘴上依然倔强陈词。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况且,你和俞南风现在已经是半只脚进监狱的人了,还能帮我达成什么?”
“哈哈哈哈……”她再次癫笑,“好啊,既然你想装糊涂,那…我就让你装个够,罗景宇!”
白音的心恍然一颤——“你想做什么……”
“白音,你聪明反被聪明误,那会儿居然还想‘教育’罗景宇,你知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辍学?因为他管不住自己,骚扰女同学是家常便饭,那个被他搞大了肚子的女孩,根本不是他女朋友,因为惹上了官司才不得不求助于我们家,要不是我们,他和罗勋这辈子都要玩完。”
她傲慢无礼地揶揄着,让白音无比作呕。
“小罗,好好伺候白小姐,这可是陈总的妹妹,慕白集团唯一的千金,傍上她,你可是后半生衣食无忧了……”
她想要鱼死网破?
既然行径已暴露,那谁也别想好受,要么她就老实听话,要么就让她也尝尝自己曾遭遇的痛苦。
宋知袅离开的脚步声轻佻极了,而与此同时,未知的空间里怖意如麻绳般,从她的胃里攀附而出,瞬间磨得她的五脏六腑跟着悚然翕动。
宋知袅走了,可罗景宇正在不断逼近……
呼吸乱了节奏,全然没了刚刚的凛然无惧……
她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明明自己手脚并失,空有一张逻辑分明的嘴,却偏偏要把人惹毛,现在自己依旧孤立无援。
来人的脚步不断靠近,自己却只能凭着莽撞和蛮力,奋力将身体朝后磨蹭……挪动微弱到无济于事。
“罗景宇你不要过来!强奸也是犯法的,你已经错过一次了,还想错第二次吗?!”
可对方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白音越加语无伦次,急得声音都虚了——
“宋知袅是个杀人犯,你包庇她为虎作伥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你……你还没成年,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你别过来!”
可对方还是没有任何犹豫。
白音感到对方已在身前蹲下,手指正顺着绑着脚腕的麻绳,触碰到了自己的皮肤,很快就要对自己行不轨之事……
知道她要反抗的意图,对方竟忽然死死地抓住她脚腕上的麻绳!
“别碰我!!!”
她条件反射地大叫一声,刚要不分轻重地蹬开他——
“阿音,是我。”
深不可测的幽暗里,密不可宣的情势下,这声熟悉的低吟引得白音仿若回魂般,立刻僵直在了原地。
“……陈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