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纯不知道,此时码头上的盛长柏看起来镇定自若,其实心里和他一样着急。
“府中还没传信过来让卸聘礼?”
卫辰在后面看见盛长柏紧攥着的拳头,悄悄问一旁的盛长枫。
“没有。”盛长枫摊了摊手道:“二哥都派人问过好几次了,母亲都只是说再等等。”
“还等?”
卫辰一时无语。
他当然知道今日这局面的前因后果,无非就是袁家失信,王若弗与袁家置气,拖延着不肯卸聘礼。
此事本是袁家有错在先,说好的伯爵夫妇亲自来扬州下聘,结果却只来了个大郎袁文纯,王若弗气不过也是无可厚非。
可两家结亲之事扬州早已人尽皆知,在这下聘之日的节骨眼上整出幺蛾子,丢的不止是袁家的脸,盛家也一样会颜面尽失。
卫辰扫了眼将码头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此时人群中似乎已经有人察觉到了盛袁两家气氛的不对劲,开始朝码头这边指指点点起来。
不能再等了!
卫辰感受到场中情绪的微妙变化,快步走到盛长柏身边,低声道:“则诚,快快命人卸船吧,再拖下去你们两家面上都不好看!”
盛长柏站在码头上吹了半天冷风,当然明白此时是何等局面,但他还是有些迟疑:“可母亲那边……”
“叔父会说服叔母的,或许此时报信的人已在路上了。”卫辰沉声道:“则诚,你是家中长子,应当有所决断!”
盛长柏沉吟片刻,终是下定了决心,登上袁家聘船,朝袁文纯夫妇见礼。
虽然被晾了一会儿,但到底没有误了时辰,再加上盛长柏礼数周全,袁文纯有气也消了大半,拱拱手向盛长柏回了一礼。
双方礼毕,盛长柏回过头,朗声高喊道:“卸船!”
一声令下,一众盛家家丁以及雇来的力工挑夫轰然应诺,开始登船往下卸运聘礼。
待到聘礼卸完,袁文纯以及其余随船自汴京而来的男宾,皆与盛长柏一起,骑上高头大马,而袁夫人和女卷们,则坐进了早已备好的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自码头进入扬州城内,直至盛府大门口。
卫辰骑马伴于盛长柏一侧,视线扫到袁家带来的宾客之中,忽然瞥见人群中的一个少年,目光不由地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这少年身量高挑,体格健壮,手挽缰绳时漫不经心,座下的马儿却是如臂指使,一看就和卫辰不一样,是个常年骑马之人。
再结合他不大的年纪,以及一身的华贵锦衣,便不难推断出,他应该是出身于汴京武勋之家。
或许是卫辰的目光在那少年身上停驻太久,那少年若有所感,抬眼瞧了过来,眉眼间气势凛然。
二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卫辰丝毫不见怯意,主动露出和善的笑容,冲那少年微微点头。
化名白烨随袁家船队南下的顾廷烨礼节性地朝卫辰回了个笑容,而后收回了目光。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底略有些疑惑:这人是谁,一直瞧着我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