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居里,李伴峰正在和唐刀商量对策。</p>
“二驴,你还记得和绿花子一战的状况么?”</p>
“大多数事情都忘了,只有细枝末节上有点模糊印象,</p>
我记得花子湾死了很多人,一茬接着一茬,没停下来过,</p>
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花子湾,穷人住的地方,遭了天灾,似乎再也平常不过,似乎谁也抵挡不了,</p>
到最后,绿花子和我一决死战,主公你可能不相信我,但说实话,那场仗,我真的没怂。”</p>
李伴峰道:“我信你,恶战当头,你确实没怂过。”</p>
唐刀接着说道:“我记得那天我很虚弱,交手之前就很虚弱,开打之后就更弱了,</p>
我从他身上抢了些东西,抢完了之后,我用了得寸进尺之技,</p>
我摘走了他的内脏,我以为我能赢,但接下来的事情,我真的回忆不起来了,</p>
我只记得当时我的刀还在,我的刀一直在跟我说话,他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后边能记起事情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了刀。”</p>
虽说记忆很模糊,但唐刀已经说出了不少关键细节。</p>
李伴峰很想把这段内容穿成一条线索,但他的思绪很混乱,这次对手的技法有些厉害,在李伴峰的脑海里至今还有余威。</p>
乱不怕,咱们有办法整理,非常直观的整理。</p>
李伴峰把唐刀的描述和橘园老人此前的描述,全都用文字记述了下来。</p>
第一幕,绿水丐在花子湾,通过瘟疫杀人。</p>
当时的绿水丐带着狰狞的笑容,逐一挤破了脸上的脓疮,让周围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p>
李伴峰对放映机道:“挤脓疮的动作,再刻画的细致一些。”</p>
放映机解释道:“我担心画面过于细致,会引起观众的反感。”</p>
“不会,这一段要的就是视觉上的冲击力。”</p>
噗嗤~一团脓汁溅射到了荧幕之上,娘子颤抖了一下:“相公,非得在家里看这个么?”</p>
洪莹冷哼一声:“夫为妻纲,七郎说看什么就看什么,轮得到你多嘴?”</p>
唱机大怒:“贱人,讨打是吧!”</p>
洪莹亲自拿来了板子:“你打吧!”</p>
唱机笑了一声:“莹莹,伱来,今天不打你,我把眼睛给你通了,让你长长见识。”</p>
洪莹冷笑道:“要是通了我的眼睛,我一個走马观花就弄死你!”</p>
两人继续争执,影片还在继续。</p>
花子湾尸横遍野,地头神袁瘦驴的战力受到了严重削弱。</p>
李伴峰对唐刀道:“你的修行方式应该和姚老一样,不是单向索取,而是彼此照应,</p>
我记得这个应该叫活水修行,战力随着人口的数量起伏,</p>
绿水丐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通过削减花子湾的人口,让你的战力出现了严重削弱。”</p>
唐刀思索良久道:“我记不清楚了,应当和主公说的差不多,只是这个影戏里的袁瘦驴,和我长得不太像。”</p>
放映机用厚重的语气说道:“意境到了就好,不要太多挑剔。”</p>
唐刀还是不能接受:“袁瘦驴是我的名字,但我是个人,你弄一头驴在上面是什么意思?”</p>
在绿水丐和袁瘦驴的战斗场面中,一个叫花子正在和一头瘦弱的驴厮杀。</p>
娘子笑的满屋子都是蒸汽,洪莹冷哼一声:“刚才不还说恶心么?现在又笑这么起劲!”</p>
“莹莹你过来,这头发梳的不对,我帮你弄弄!”</p>
洪莹啐一口道:“你会好心帮我弄头发?是不是又要趁机打我?”</p>
“真不打你,快来吧。”</p>
娘子给洪莹梳头,影戏画面之中,叫花子把驴打死了。</p>
唐刀对此颇为不满:“我和他激战了很长时间,你一笔带过,是不是不太合适?”</p>
放映机没有理会唐刀,继续放映画面,绿水丐坐在驴的尸体旁边,把驴的尸体吃掉,身体闪烁着层层光晕,自此成了地头神。</p>
“二驴,绿水丐应该是成为地头神之后,才创造了病修这个道门,这个过程准确么?”</p>
唐刀苦思良久:“主公,末将实在想不起来。”</p>
放映机把影戏往回倒了一些:“七导,在绿水丐成为地头神之前,已经在散播瘟疫了,病修或许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成为了道门。”</p>
具体的时间点无据可查,李伴峰只能求教于唱机:“宝贝娘子,晋升云上之后,修者可以创建道门么?”</p>
娘子一边给洪莹梳头,一边回应道:“是有这个传闻,但小奴试了,却没能成功,这可能和修者的天赋有关。”</p>
洪莹插了一句:“七郎,我也试过,也没成。”</p>
唱机嗤笑一声:“你天天琢磨《添香词话》,能弄出什么道门?两门道么?”</p>
洪莹哼了一声,没再多说,李伴峰看着绿水丐散播瘟疫的画面,觉得有些问题。</p>
“二驴,绿水丐在你地界上散播瘟疫,你就由着他动手,什么都没做?”</p>
唐刀想了半天,对李伴峰道:“主公,我当时只知道有瘟疫,不知道是谁在散播瘟疫,修为不可见,我都不知道谁是绿花子,</p>
我当时也做了不少事情,我从周围地头神里手里讨到了不少粮食和药材,可那些药材对疫病没用处。”</p>
袁瘦驴当时没看出来谁是绿花子?</p>
这不应该吧?</p>
“我在橘园遇到的那位老人,他当时已经看出来是绿水丐在散播瘟疫。”</p>
唐刀闻言笑了:“那种橘子的老头我认得,当时他的修为已经接近云上,他说的确实没错,但这事情颠倒了因果。”</p>
“怎么讲?”</p>
“他知道绿水丐杀了我,成了花子湾的地头神,事后反推出绿花子的种种手段,年深日久,前因后果在他脑子里根深蒂固,想起来也顺理成章,可若在当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散播瘟疫。”</p>
疫病面前,成千上万人病倒,一时间根本看不出源头。</p>
黄土桥也是这个状况?</p>
李伴峰把这几天的遭遇稍加改动,让放映机转换成了画面。</p>
黄土桥的商人在日常经营之中遇到了重重罗乱,饭馆做错了菜,药行出错了药,工厂矿山事故频繁,导致商人一个接一个离去。</p>
这些罗乱来的非常隐蔽,再加上当时的地头神是丧门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运气问题,就像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马五迅速联想到了丧修。</p>
丧门星用的是死水修行法,只索取,不庇佑,黄土桥衰败的非常快,很快就有了蜕变成旧土的风险。</p>
为了保住自己的位格,丧门星前去偷袭药王沟,被姚老杀了。</p>
而制造混乱的这名修者,应该趁此机会窃取丧门星的契书,强取位格,晋升云上。</p>
可他没成功,因为车夫抢先一步回来了。</p>
丧门星去药王沟的时候,车夫消失了,原来是回来争夺黄土桥的契书。</p>
从车夫当前的状况来看,他依然不知道黄土桥隐藏了这么一个能制造混乱的狠人。</p>
这个狠人在哪?是在北桥么?</p>
是不是,先去看看再说。</p>
李伴峰提着唐刀离开了随身居,唱机接着给洪莹梳头发。</p>
“莹莹啊,你这胭脂画的也不对,我给你好好修修。”</p>
洪莹倒也听话,坐在唱机面前,等着唱机给她涂胭脂。</p>
唱机两根唱针突然插在了洪莹的枪头上,疼得洪莹一哆嗦。</p>
“做什么?恶妇!”</p>
“别动,我刚不是说了么,要把你眼睛给通开。”</p>
“你,你这是用通窍之技?你,你可别骗我,要杀就杀,你别用手段糟蹋我!”</p>
“让你别动就别动,讨打么?”</p>
洪莹心里忐忑,只觉面门处阵阵剧痛。</p>
一丝光亮突然袭来,洪莹一阵紧张。</p>
这是真的看见了?</p>
“莹莹,睁开眼睛试试。”</p>
洪莹没有眼睛,但她恢复了视觉。</p>
她看见了随身居的模样,狭窄幽暗的房间。</p>
她看见了自己梳妆用的镜子,和镜子里的自己。</p>
一个长着四肢和血肉的身体,上面有一个硕大的枪尖,和一头及腰的长发。</p>
样子奇怪了些,可洪莹很喜欢,她觉得自己很漂亮。</p>
她看了看桌子,看了看椅子,看了看烛台上的蜡烛。</p>
自从当初和赵骁婉一战,直至今日,洪莹终于又看见了东西。</p>
她看了一眼酒葫芦:“你就是葫芦妹子?”</p>
葫芦晃了晃身子:“是我,恭喜姐姐了。”</p>
她又看了看月份牌:“你就是梦德?”</p>
梦德乖巧施礼:“恭喜二夫人。”</p>
洪莹问道:“红莲那个贱人在哪?”</p>
唱机道:“在九房呢。”</p>
洪莹转过脸,看向了唱机,看向了三个大喇叭,两根唱针,正在喷吐蒸汽的唱机。</p>
呼~呼呼~</p>
洪莹发出了古怪的声音,好像一个正常人,闭着嘴,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声音。</p>
唱机声音阴沉道:“憋着笑是吧,贱人!笑话我是吧,贱人!”</p>
“没,没有……嚯哈哈哈!”</p>
洪莹忍不住笑出来了。</p>
唱机大怒,扯过来一条凳子,把洪莹摁住,扯了裤子,抡着板子,对着桃子,开始暴打。</p>
洪莹一声没叫,挨着打,居然还忍不住笑出了声。</p>
她越笑,唱机越生气,打得越狠。</p>
打了十几板子,唱机忽然收手,她听到了五房的动静。</p>
放映机在五房和别人说话,声音有点大,洪莹也听见了。</p>
唱机低语道:“那东西又露面了。”</p>
洪莹起身,揉揉桃子,提上裤子道:“什么东西,我去看看。”</p>
唱机道:“别莽撞,先听听动静,这些东西每个屋子里都有,在这宅子里不知道待了多少年,平时很少见他们露面,五房这个不知是什么缘故,偏偏缠上了放映机。”</p>
“管她待了多少年,先揪出来看看再说,你是这家的主母,还能让她反了天?”洪莹径直去了五房。</p>
推门一看,放映机正在放他之前的故事片。</p>
洪莹看到墙壁上的女子,挥拳就去打。</p>
放映机急忙喊道:“夫人,冷静,这是影戏!”</p>
洪莹看不出来这是影戏么?</p>
她还真就看不出来,她这辈子就没看过影戏,再加上放映机的画面清晰度极高,在洪莹眼里这就是真的。</p>
这一拳打过去,画面里的姑娘被打翻在了地上,连声痛呼。</p>
为什么能打到这姑娘?</p>
这是影戏机的技法,他创造出来的影像有实体,还有一定作战能力。</p>
洪莹挥拳再打,姑娘连声求饶,放映机跟着一起求:“这是我想象出来的一个女子,不是恶人,夫人手下留情!”</p>
“想象?”洪莹看着放映机,问道,“你什么道门?”</p>
放映机道:“我是为艺术而生的影修。”</p>
“影修?”洪莹冷笑一声,满身威势袭来,“我见过影修,他们用的可不是这个路数,你这是假搬之技!”</p>
放映机很是费解:“夫人,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没有学过什么假搬之技。”</p>
“还跟我装糊涂!”洪莹从腰间拔出了短刀。</p>try{ggauto();} catch(ex){}
唱机喊道:“死丫头!别为难自家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