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斗过后,婠心里的怒气已释去八九分,全神贯注的分析和思虑也极大消耗了她的体力。她自知若是两人以性命相拼,结果难料,龙渊阁银牌实力已如此,金牌必然没有胜算,面对最后一场对潘岳的比试,她已生作罢之心。
太子虽然看得兴致高涨,但他也看出来银牌校卫已是婠的极限,爱才体恤之心油然而生:“婠学士此行带给小王足够多的惊喜,小王观学士已露疲态,最后一场比试不妨就作罢吧?”
得到太子雪中送炭般的提议,婠正想应允下个台阶,不料潘岳却抢过了话头:“学士刚才所用剑技乃淮州名仕钟飞苑的绝技,鄙人不才,未曾有机会向尊师讨教,既然钟老前辈高徒在此,鄙人希望能借学士之手,领教一番,望学士万勿推辞!”
此话一出,婠心里就不大乐意了,心想招我惹我挑起事端的是你,现在给台阶不下,上来补刀的还是你!敢情挑了些你策论里的毛病就没完了是吧?!正想着该怎么体面的回绝,潘岳已拎着一根哨棒站在了面前。
“学士,请赐教!”还没等婠找到回绝的理由,潘岳已挥舞哨棒攻了过来!
没办法,婠只得被动应战,几番拆解,好不容易化解了潘岳的第一轮攻势。但是说来也怪,拆解过程中,婠发现潘岳的攻击破绽极大,招式间的衔接甚至不如之前的银牌校卫,完全不像是一个金牌校卫应该具备的实力。
正疑惑间,潘岳手持哨棒由上至下反手斜劈过来,展开了第二轮攻势。然而这个起手式的破绽依然很大,婠只需闪过或者卸力防御,就能创造极好的反击机会!电光火石的抉择后,她选择顺着潘岳的劈砍方向卸力防御并随即反击。
出乎意料的是,潘岳的哨棒在接触到婠的防御后应声而断,使得她的反击毫无阻碍的直击潘岳的下颚,情急之下她尽可能的收住力道,但仍抵不过潘岳攻击的惯性,结结实实地给了潘岳一棒,这要真的选了把剑,估计就要削掉一个龙渊阁金牌校卫的脑袋了!
比试结束,婠以不可思议的实力连续战胜了几位龙渊阁精英,校场和检阅台下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让此前蒙羞的婠赚足了脸面。脑子还在“嗡嗡”响的潘岳丢掉手中的半截残棒,抱拳对婠和太子说:“承蒙学士赐教,鄙人今日大开眼界!得此才女,实乃殿下之幸、襄国之幸!望他日再有机会切磋文韬武略,共同进益!”
太子笑了,为婠,也为自己高瞻远瞩的筹划;潘岳笑了,为婠,也为自己随机应变的安排;婠却纳闷了,这一趟龙渊阁之行,看似太子志得意满,自己也出尽了风头,但细细回味,总觉着哪不对劲,仿佛一切都是一出戏,她只是台上最耀眼的角色而已。
虽然太子筹划的这出戏出了很多意外,但正是这些意外让婠更为抢眼,过程更为精彩,潘岳达到的目的也大大超出了预期。看着太子心满意足的准备摆驾回宫,他掏出自己的金质腰牌递给婠:“正式介绍一下自己,鄙人是龙渊阁金牌校卫潘岳,有缘结识学士,三生有幸,日后还望学士多多赐教,共举盛世,报效国家!”
婠抚摸着金牌上凸刻的“龙渊”二字和三把交叉的剑,试探地问:“所以刚才的比试,你是故意让着我呢吧?”潘岳下意识的摸了摸下颚,蹦出几个字:“你觉得呢?”随后招呼另三个校卫清理检阅台,并向婠一个抱拳,“后会有期!”
在步辇有规律的晃动下,一阵倦意侵袭着婠,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令她昏昏欲睡,但午时三刻刺眼的阳光和分头行动中的陈宥,搅得她思绪不宁,心烦意乱。回到中书院后,她径直来到长史厅向蒙绪复命。
长史蒙绪的兴致也不高,虽然太子点了他的人,封了他赏赐,但实际上于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婠返院,他也只是做为上官例行问候了一番,婠没有察觉出蒙绪的低落,问了句:“长史可曾碰见陈宥?”
这一问可坏了事,蒙绪本来仅是动了个念头,现在风光无两的婠也问起陈宥,竟坚定了他追究陈宥私自出院的决心!“没有,昨夜黎执事就告诉我陈宥违令私自出院去了,你可知情?”
“这……我与他调换了休沐,已获您许可,休沐日出院,算不上违令吧?”婠意欲为陈宥辩解。
“我是许可了你们今日调换休沐,但是他昨夜就私自出院去了,还有什么事比迎驾准备更重要吗?你若知情,速与我道清缘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蒙绪既有心追究,婠也不好继续辩解,她飞快的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这时,黎平之又突然闯了进来,一眼就瞥见了婠:“哟!婠学士可算回来了,托你的福,咱中书院赚了不少赏赐呢!”听到黎平之一开口又戳中自己的痛处,蒙绪没好气的问:“怎么又不敲门就闯进来!来此何事?”
“陈宥那厮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