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事儿也不能怪我吧,是你们……你们的人办事不力,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还连……连累了我……”崔挽风结结巴巴的企图挽回面子,但堂主夫妇充满杀气的目光和任务失败会带来的后果,令他彻底失去了装腔作势的底气。
“就是为了你这单愚蠢的生意,两个族人殒命!立刻给我滚出巡林堂,我不想再看见你,否则……”杜苑声色俱厉的驱逐崔挽风,并抽出了腰刀攥在手里,孟青池这次没有阻拦她。
崔挽风跌跌撞撞的夺路而逃,没走出堂门多远,几个包裹从堂内扔了出来,紧接着,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还好还好,小命还在。崔挽风安慰着自己,惊魂未定的去拾取被扔出来的包裹,里面是他随身的盘缠、衣物和专门提前打包的墨竹缥缈烟。可是,接下来他能去哪呢?任务失败,是否意味着密信也泄露了,若如此,亦是死路一条。
本来他是借着拜访老东家的名头,来为明公办私差的,出发前的安排和戏份做得相当充足,没想半路遇到个该死的窃贼,打乱了全部的计划。唯一的希望寄予了巡林堂,却最终破灭了。现在,贸然回京无异于自寻死路,还不如待在远离京城的杊州,探探消息,若是不利,找个地方藏身,也比回去被挂上城头强吧?对!就这么办,死马当作活马医,接着把剩下的戏演完,看看形势如何,再随机应变吧!
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忐忑不安的崔挽风,来到官道拦下一支过路的商队,请求对方将他送往杊安城——他要去老东家杊州刺史那儿,寻机打探消息。
巡林堂里,孟青池反复阅读着告示中关于孟彬和杜怡情的描述,痛心疾首,悔恨不已,任务失败还搭上性命的事,自巡林堂成立以来,还是首次发生,他叫来送回消息的斥候,问道:“这条头带,你在哪里找到的?”
“禀堂主!在杊陵驿站附近的巡哨桩上,是有人主动系上去的!”斥候如实禀报。
“这条头带是杜氏族人的,通知白晶门的所有斥候,去驿站附近给我搜,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物品,另外,是否有人用过那里的巡哨桩传递消息!立刻!马上!”孟青池誓要找出害死孟彬和杜怡情的凶手,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随商队来到杊安城的崔挽风,换了身普通的衣服,在城门处确认没有张贴自己的通缉告示后,躲躲闪闪的接近刺史官邸,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根本无心关注之前交待侍卫长的物资是否送到了,只盘算着如何开口向老东家打探京城的消息。正踌躇间,迎面走来一个人,一把把他拽到了附近的巷子里。
崔挽风吓得脸色煞白,喊又不敢喊,声音发颤的问:“你是什么人,想……想干什么,我可是京城御膳司的主事,你……你别乱来!”
此人推了推斗笠,压低声音回应道:“崔主事莫慌,我知道是你,我是明公派来找你的,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李玄忠的门客出了京城后,马不停蹄的往杊安城赶,他也不知道崔挽风在哪,只管来碰碰运气。结果到了刺史官邸一问,才知道物资早几天就送到了,却唯独没见崔挽风。结合命案相关的种种线索,门客将第二个目的地选在了巡林堂,正打算在官邸附近的茶铺小歇一会就上路,却被街上这个鬼鬼祟祟的人吸引了注意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得知是自己人,崔挽风长舒一口气,急急询问起京城的情况来,尤其是有没有下发关于他的通缉告示!从门客口中,崔挽风得到了他最想听到的消息——密信暂未泄露,自己没有被通缉,命案还在调查阶段!
崔挽风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喃喃着:“好你个巡林堂,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啊!”只要没有走漏风声,自己的命便保住了。至于其他人的命,在他眼里,不过草芥。
可是接下来门客的话,却如兜头一盆冷水,让崔挽风从劫后余生的狂喜中清醒过来:“明公让我给你带个话,交办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如果办砸了,就不要回京见他了。”
对呀!弄丢了密信,仍是死路一条!
崔挽风眼珠子一转,迅速回忆起驿马失窃后的各个片段,确认自己没有透露半点关于密信的消息后,试探性的对门客说:“任务顺利,就是发生了些小插曲,耽误了些时间,请明公放心,我定会加紧,不日就回去复命!”
看到门客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什么,崔挽风暗自窃喜,忽悠成功了!现在除了他自己,可能知道密信下落的人,都已成为了冰冷的尸体。现在只要继续把戏做完,自己亲自跑一趟腿把消息带过去,那么密信失窃以及信中的内容,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为自己的思虑周全而沾沾自喜的崔挽风,精神劲一下子就好起来了,打发走了门客,他便大摇大摆的来到刺史官邸,拜会老东家。交谈之中,还故作可怜的描述着路遇窃贼,损失惨重的遭遇,刺史心疼旧部,反倒给了他不少金银和绸缎作为补偿。
在刺史的盛情挽留下,崔挽风惺惺作态的逗留了一夜之后,讨了匹良马,为尽快完成任务回去交差,跑腿去了。
视他人如草芥,自恃有小聪明能将他人玩弄于股掌的人,终会被小聪明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