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杜奕恒,于纪也送了一口气,起码他现在争取到了时间去向梅贞卿做番解释,顺便商量应对之策。杜月娟有些不解:“老于,当日你没有跟巡林堂提密信的事,今日又继续隐瞒着,万一被他们从别的途径知道了,会不会不妥?”
“此等权欲相争之事,本就不是我所关注的,管他是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与我烟雨庄都无关。金银珠宝,还有你,才是我最大的财富。我若不说,风平浪静;我若说了,风波不断,搞不好还会有杀身之祸,权衡利弊,我还不如隐瞒下去,倒是玲珑坊那边……有必要去走一趟了!”
深夜,杜奕恒率领着白晶门的斥候们回到了巡林堂。得到了斥候先锋提前带回的消息,堂主孟青池毫无睡意,正焦急的等待着杜奕恒的细报。
“禀堂主,巡哨桩的事查实了,是烟雨庄发布过消息。据探查,前几日庄上有名泼皮捣乱,还打伤了族妹杜月娟,于纪情急之下寻求我堂的帮助,请求除掉那名泼皮为月娟报仇,当日前往支援的人,正是孟彬和杜怡情。泼皮自知不敌,从庄子后院逃入林中,二人也随着去了,之后的事,烟雨庄便不知晓了。”杜奕恒如实禀报探查到的消息。
孟青池边听边盯着襄国的地图沉思:“烟雨庄……遁逃的路线可曾探查?”
“没有,夜色笼罩,烟雨庄据州界又近,于纪惟恐贸然探查,会越了州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谨慎些是对的。奕恒,你看这地图上,钧州界边最近的便是玲珑坊了,据我所知,坊主名声响亮,却相当神秘,若贸然行事,难免会吃大亏,”孟青池捻须分析着,“烟雨庄那边没有其他有价值的消息了吗?”
“呃……回堂主的话,没有了,倒是我有个感觉,不知道当不当讲……”杜奕恒吞吞吐吐的话引起了孟青池的好奇:“噢?说来听听!”
“我觉得于纪隐瞒了些什么,在庄里本来我跟月娟谈得好好的,他突然接过了话头,急于撇清烟雨庄与二人丧命的关系。虽然我也相信烟雨庄不会是逼死二人的凶手,但是于纪的反应,我有些看不明白。”杜奕恒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于纪这人,满脑子都是金银珠宝,把小农庄做成现在的烟雨庄,无非就是为了敛财。正因为他的喜好单一,身份单纯,才把月娟送去他那里当作暗线的,就算他有别的心思,也绕不过‘钱’这个字。无妨,时候到了,自然会发现他隐瞒之事,”孟青池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倒是玲珑坊那边,有必要渗透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消息,你一日奔波辛苦了,休息去吧。”
“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杜奕恒离开后,孟青池依旧没有睡着,多年的斥候经验告诉他,杜奕恒带回的消息,仅仅是个开端而已。
十月十八日清晨,于纪便急着出发,沿后院树林里的小路向玲珑坊赶去。草叶植被上的露水还未蒸发,一路上湿黏黏的。于纪沿途查看了辒辌车,待穿过红梅灯笼的界线后,他主动触碰了玲珑坊布置的陷阱,通过护院铃招来了玲珑坊的护院们。
于纪表明身份,在护院们的簇拥下来到了梅宅后院。一席黑衣的梅总管已经在檐下等着他了:“什么风把于庄主给吹下来了?是不是为了前几日半夜送过来的‘货’啊?”
“正是,于某为此特来向坊主赔个不是,可否容于某当面与坊主说几句话?”
“不巧,因为前几日半夜的闹腾,坊主感染了风寒,现在不便见客,有话你就跟我说吧,我会传达的。”梅总管拒绝了于纪的请求。
“惊扰了坊主确是我的责任,前几日庄上来了个泼皮,打伤我的小妹之后从后院逃窜出去,庄丁们没能拦住,我只好找来了巡林堂帮忙追捕,不知梅总管可曾见过他们。”见不到坊主,于纪只能向梅总管打听起当日玲珑坊内的情形。
“见过,不过坊主并未为难他们,甚至连夜闯玲珑坊的理由都没有过问,便给了地图和银两,让他们出坊去了。”
“半夜惊扰,坊主竟什么都没有过问?”于纪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后来都在淮陵驿站丧命了,京城来的告示已经发到各州,巡林堂昨日就找到庄上来了!”
“既然在淮陵驿站丧命,巡林堂找的又是你烟雨庄,与我玲珑坊有什么关系?”梅总管漫不经心的问道。
于纪答不上来,言辞间,他无法确认玲珑坊是否发现了藏于鞍袋内的那封密信,他也不好问出口。如果坊主没有发现,他就暴露了自己;如果坊主发现了,也不会随便向他承认的。既如此,就赌玲珑坊毫不知情吧!反正自己是不能主动暴露的!
“梅总管所言甚是,确实与玲珑坊无关,于某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不相干的人从后山跑下来了,也请梅总管转告坊主,如若巡林堂来拜访贵坊,希望坊主给他们的答复与今日于某得到的一致。”
梅总管对于纪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另外,您看贵坊与烟雨庄的生意……”比起不相干的真相,于纪更关心他的财路。
“生意照常,只是坊主也不希望再收到乱七八糟的‘货物’了,于庄主好自为之。”
听到梅总管答应了与烟雨庄继续做生意,于纪喜上眉梢,愉快的告辞,沿后山返庄去了。当他带着满腿的泥水草屑回到庄里,却发现孟青池和杜苑已经在账房里等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