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我俩躺在了一张板床上,我看着哑巴摆着他明知道毫无用处的躺姿,想起在丁院的生活,那时我们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年,我整天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务丁院的正业,也不知道哑巴整天想的是什么,现在知道了,哑巴整天想的是女人。
“哑巴,你现在还在坚持,是为了什么?你明知道没有希望的。”我忍不住问哑巴,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是习惯,我习惯了。没有别的想法了。”哑巴回答了我,“我在藏书楼里看了二十多年书,一直在找凡人入仙的方法。躺经更是坚持了快六十年,一无所获。直到上个月我我发现你画的假功法,兴冲冲地去找你,那天你给我浇了一盆彻头彻尾的凉水。”
“回去之后,我想明白一件事,如果那晚我们没有去追沈凌风,按常理来说,此时此刻,我应该垂垂老矣,这一生都蹉跎掉了,也确实前五十年都蹉跎了。为了能够入仙,我又蹉跎了二十多年,我就在想我的念想或者说执念到底是什么?”
“从来都只是晓柔,这是我活着的唯一念想,我应该已经满足了才对,但是人哪有满足的时候?我求来求去的东西,心被折磨要死要活,怎么样都实现不了的愿望。突然有一天命运直接把它扣在了我的头上,给了我悠长的寿元,又让我和心爱的人长相思守。小凡,你说我那么拼命有什么意义?”
“我不知道。”我有点跟不上哑巴现在的思绪。
“我以前那么拼命,只是想在终结之地,回首望去,身后没有遗憾,否则我凭什么有胆量去追沈凌风呢?”哑巴说的话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怎么会没有遗憾呢?那些逝去的人,都有遗憾的。”我不理解。
“遗憾,是我们想完成,却没能完成的事。如果你不想,就不会有遗憾了。”哑巴笑了笑,“小凡,我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了,我只要等着晓柔结丹。”
“那你还摆这个臭姿势?”我踢了一脚哑巴,我觉得他摆这个姿势刺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