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在与空色的殊死对决中,渐渐占了上风。
空色道姑不由恼羞成怒。她招式陡变,玉掌一推,一股阴柔的罡风以排山倒海之势迎面袭来,罡风中夹杂着一股咸腥馥郁之气。
面对敌人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凌云先是一怔,接着锐利的眸光一转,心中已有了计较。
他身形一侧,闪过罡风正面袭来的强大气势;俄而长剑一横,移神换影,将对方的力道凝结在剑尖上又回转过来——正所谓的“借力打力”!
空色原来袭击对手的力道竟被转化为打击自己的强大力量,巨大的罡风与力道把她的身躯瞬间推出几丈远。
与此同时,凌云手中的长剑贯出,“彩虹经天”,行云流水的凌厉剑势,挟着千钧之力直直向空色飞来,正正击中她的前心!……
长剑透胸而入,一片血光崩现,空色曼妙的身躯倒着飞出数步,然后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天枭弟子一片惊呼,皆骇然失色。
凌云嘴唇紧抿,慢慢走到空色近前,神色淡漠地望向她,凉凉的眸光里渗着阴凄凄的寒意。
空色道姑痛苦地抽搐着身子,从牙缝里挤出痛苦难当的低吟声,“为什么,你……你最怕这一招的……”
凌云薄淡的嘴唇掀起一丝冷笑,声音冷如淬冰道:“你以为我还是数年前那个傻乎乎的黄毛小子吗?记住,凌云从来在一件事情上只会输一次,而绝不会再输第二次!”
空色双眸不自觉地瞪大,眼神空茫而无助,透出一股子垂死挣扎的悔恨之意,“你说的对,世上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看来还是我错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没有了气息;眸中仅余的一抹亮光也一点点消逝了。
这时一阵风吹过,将她那永远蒙在面上的纱巾瞬间撩起。凌云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不由失色。
展现在面前的是一张狰狞、丑陋的脸。两腮上疤痕累累,其中一条刀疤由左颊直至嘴角,令人触目惊心。
以前虽然没有见过她的真实面目,但从她面巾之上那双明眸善睐的美瞳之中,凌云觉得空色道姑即使算不上风华绝代、国色天香之姿,也必然是位清秀可人的美丽女子。
却万万不会想到,隐藏在面巾之后的竟是这样一张惨不忍睹的脸!
不知在这张伤痕累累的面孔背后,又有一段怎样不为人知、坎坷心酸的故事?
呆呆望着空色的尸首,凌云一时有些悚然,良久无言。
旁边的天枭弟子见头领一死,立时失去了主心骨;只是傻愣愣地站着,不知所措。
此时见凌云出现了一瞬的凝滞,暗忖这不正是逃生的好机会吗?遂互相递着眼色,不声不响地溜之大吉了。
凌云若不在意地侧眸瞥了他们一眼,任由这些人逃之夭夭,也不去追赶。
因为现在他尚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又哪有心思与这般小兵小卒的去计较纠缠、浪费时间?他还要紧赶着去十里亭与何禹廷、何天赐他们汇合。
虽然已经救出了何天赐,但现在的形势依然复杂,甚至是瞬息万变——其中不可预料的因素太多,是不容有片刻耽误的。
主意打定,他不再迟疑,遂旋转身形,脚步如飞地向约定地点奔去。
再说何禹廷、何禄为等人。
他们按照凌云告知的地点,急匆匆赶来。远远的便看到十里亭上的一簇人影;近些了,看清了是两个人。
一个黑衣人与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那孩子见何禹廷走来,又惊又喜,从亭子里飞跑出来,张开双手向何禹廷奔去,一边兴奋地大叫:“爷爷!爷爷!……”
何禹廷见到孙儿,激动不已,就如同费尽周折后重新寻回了一件失落多日的珍宝似的,颤抖着张开了双臂,把孙儿那小小的身躯紧紧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何禄为见何禹廷激动得有些忘乎所以的样子,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在一边提醒道:“侯爷,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有些事情咱们是不是回府再说啊?”
经管家提示,何禹廷从兴奋的情绪中回过神。他赞许地点点头,把何天赐交给了身旁的一个侍从,吩咐道:“立即打道回府!”
众人方要转身,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亭中那个黑衣人身形一飘,翩若惊鸿,在空中几个起落,已到了何禹廷的面前。
他眼神微眯,眸色阴鸷,薄唇吐出的字冷得掉冰,“怎么,何大人这就要走么,也不谢谢恩人?”
何禹廷心里一颤。之前那黑衣人头戴大沿的风帽,身穿黑色风衣,身形一直背对着众人,大家并未注意他。
这时黑衣人慢慢抬起头来,露出了那张面沉似水的脸与充满杀气的眼。
何禹廷只觉头嗡的一下,脸色立时变得极为难看;他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喃喃道:“你……你是杜正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