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正海猩红的眸子里泛着冷戾的寒芒,多年挤压在胸中的怒气,怨气,在那一刻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他恨意覆胸,几乎是一字字地挤出牙缝道:“侯爷,别来无恙?……”
话音未落,手臂一抬,一片寒光,冰冷的长剑已深深透入了何禹廷的前胸!
一片血光迷离。何禹廷沉闷地惨叫一声,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杜正海蓦地拔出了剑。何禹廷的鲜血,溅了他一身,一脸。
何禹廷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着,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何禄为大叫一声,“侯爷!……”疯了似的冲上前,紧紧抱住何禹廷那浴血的身躯,连连呼唤着。
何天赐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半天才缓过神,“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拼命摇晃着何禹廷的身子连声道:“爷爷,您怎么了?……您醒醒啊,您怎么不说话了……爷爷,爷爷……”
这时凌云也赶到了。在看到眼前这惨烈情形的一刻,他的身体瞬时变得僵硬,只觉得心跳变得剧烈,喉咙发堵,胸口窒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杜正海冷冷望着面前的场景,脸上的表情不喜不悲。就好像眼下发生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似的,只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却见面前寒光一闪,凌云那冷森森的长剑已逼上他的心头。
杜正海抬起脸,一双冷漠疏离的目光正与凌云那双又惊又怒的眼睛撞在了一起。
凌云一脸怒容,两只眼睛仿佛冒着火,神色看起来是前所未有的凶恶,一字一顿道:“为—什—么……”
杜正海把脸一扭,轻叹一声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凌云此时的脸色像纸一样煞白,声音颤哑道:“这么多年了,难道曾经的恩怨还不能化解吗?”
杜正海仿佛听了世界上最大的一个笑话似的,忽然笑了起来;他倏的转过脸,一双精光四射的目光死死盯着他道:“我祖父,我父亲,我母亲,青云观那么多弟子的性命……你说能化解得了吗?”
凌云眼神在那一瞬变得空洞无光,失神了一般地愣怔在那里。
杜正海又道:“现在我杀了你父亲,你再杀了我,那么一切恩怨就可了结——凌云,你动手罢!”
凌云思绪渐渐沉静下来,心中那股强烈的憎恨之火一点点熄灭,最终化作一堆余烬,只觉得内心充满了无助与悲哀之感;望向杜正海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晦涩难辨。
终于,他缓缓垂下剑尖,认命地叹了口气,默默背转身,索性不去看他,木然道:“你走吧!从今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杜正海呆了一下,“为什么不……杀我?……”
凌云黯然望着地上气息奄奄的何禹廷,苦笑一声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这也是他自作自受……”
说这话的时候,他紧咬着嘴唇,拼命强忍着就要流下来的眼泪,恹恹低垂着头,仿佛陷入了一片凛冽的寒意之中,整个人看起来颓废而沮丧。
杜正海默然。
“你怎么还不走?……”凌云此时的声音变得极冷,让人不寒而栗。
杜正海叹了一声,冲着凌云拱拱手,径自转身而去。
望着杜正海渐行渐远的背影,何禄为待要上前阻拦,已被凌云抬手拦住。
何禄为眉头紧蹙,脸上泛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忧思,目光犹疑地望着他,嗫嚅道:“大公子……”
凌云面色紧绷,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笼罩着全场,声音低沉道:“先回府再说罢。”
面对着凌云——这位未来的侯爷府大公子强大的气场与不容置疑的口吻,何禄为不敢多说什么,只有喏喏连声答应的份儿……
侯爷府之中,常青公主、浣玉郡主、何成麒、于氏等人听说小公子何天赐平安归来,喜不自禁。
可是当众人得知何禹廷遭人刺杀、命在旦夕之事时,立即陷入了一片惶恐之中。
在何禄为的安排下,很快请来了京城名医刘六先生为何禹廷进行了紧急救治。
众人忧心如焚地在门外守候着。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漫长焦急地煎熬中,众人终于等到了那扇决定着生死的房门的开启。
刘六先生脚步沉重地做了出来,满脸的沮丧。
常青公主走上前,紧张地问道:“先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