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父亲那那恼怒得近乎失控的情绪,凌云心里一阵悲哀。他的身形纹丝不动,只无可奈何地闭上双眼,等着父亲那充满雷霆之怒的巴掌狠戾地落下来。
这时,只听一个带着怒意的声音喝止道:“住手!”……
何禹廷怔了一下,转脸,只见常青公主急冲冲从外面走了进来,满面愠怒之色。
何禹廷急忙收回下落的巴掌,紧接着把跪在地上的儿子给拽了起来。
然后清了清嗓子,冲着常青公主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道:“公主,你……你怎么来了?”
常青公主黛眉轻挑,冷笑一声道:“亏得我来了,要不,我的麟儿岂不又要蒙受不白之冤了!”
何禹廷眉心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公主,这话何意?”……
常青公主还未答言,管家何禄为已匆匆进来禀报道:“侯爷,公主,大公子,外面丁大人来了,说是特意吊唁二公子。”
何禹廷还未答言,常青公主已寒眸一转,冷冷道:“不见,让他马上滚!”
何禹廷奇道:“公主,怎么了?”
常青公主让何禄为先出去应对,才轻叹一声道:“驸马,你知道成麒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何禹廷有些困惑地望着她。
常青公主便将在刑部尚书府的见闻,包括花如玉的供词,彩明生前中过芙蓉花毒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只说得何禹廷目瞪口呆,良久无言,半晌才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与丁进之乃是过命之交,情同手足,这又怎么可能?……”
常青公主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叵测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我方才所说的都是铁一般的事实,有志超可以作证。你要是依然心存疑虑,可以到刑部去调出卷宗来核实。”
何禹廷颓然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支颐,木然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凌云低声道:“爹爹,其实丁进之与天枭组织早有勾结,他们这样做的目是为了制造刑部尚书府与丁府、侯爷府、晋陵王府之间的矛盾,然后他们可以渔翁得利。”
何禹廷抬起头望着凌云道:“志超,那你方才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闹得爹爹差点误会了你。”
常青公主鼻子哼了一声,“就你方才那专横脾气,给人机会说吗?还是我的麟儿宽容大度……”
何禹廷脸色讪讪的,被抢白的说不出话来。
常青公主又回头冲着凌云道:“不过志超,你也太傻了,有什么事情都只知道往自己身上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啊!”
凌云低着头道:“没有保护好成麒,我确实有很大的责任。”
这时何禄为从外面走了进来。
常青公主道:“丁进之走了吗?”
何禄为道:“小的对丁大人说,侯爷因为公子新丧悲伤过度,不便见客,请他先回;丁大人又说了些宽慰之言便告辞了。”
常青公主微微勾了勾唇角道:“他走了就好。”
何禹廷想着以往与丁进之的交情,再想想近日府里发生的桩桩件件令他痛心疾首的事情,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似的,压抑,窒息,简直透不过气来……
灵堂中。浣玉郡主一身缟素守在何成麒的灵前,不施粉黛的脸上是深深的悲哀与沉重的木然。
这时,凌云一身白衣走了进来。
他神色凝重,把三柱香插在香炉之上,对着何成麒的灵位拜了几拜,语气沉重、悲凉道:“成麒,你在天之灵莫散,好好看着罢:我一定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找出真正的幕后主使,为你申冤报仇。”
说毕,对着灵位又拜了一下,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他脸色淡漠,疏离,竟是对她看都不看一眼,仿佛她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浣玉默默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楚与悲伤涌上心头。往事历历在目,如在昨天。
她以为自己已心如止水,可是此刻再面对他时,却依旧心脏紧缩,痛得无法呼吸,胸口亦窒闷得连嗓音都变得嘶哑了,“等等!……”
凌云心不自觉地悸动了一下,站住了,“什么事?”
浣玉木然道:“成麒临死前你就守在他的身边,是么?”
凌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浣玉黯然垂眸,轻轻咬了咬朱唇道:“那……那他都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