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北秋道:“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兄弟跟了你师父这么久,果然也同你的师父一般巧舌如簧了!”
“怎么?二位认识我师父吗?”宝儿有些诧异。
“岂止见过,而且我们还是……”葛北秋话及一半,忽见父亲向着自己递眼色,心思一转,便住了口。
虽然有些事情依然没有说开,但此时众人的距离也只剩下一层窗户纸、就差再进一步捅破了。
饶是如此,彼此之间的隔阂已然消除了很多,再沟通起来便融洽顺畅多了。
之后,借着跟前祥和的气氛,葛氏父子便问起了浣玉郡主这些日子来的遭逢,以及如何到的他们那里;宝儿也不隐瞒,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最终众人商定:由宝儿先回去向师父“赛仲景”回复今日在葛家见面的情形;同时禀明师父,明日上午葛氏父子即去招隐山居拜访她老人家,也顺便接了浣玉母子回来。
书说简短。
翌日上午,葛氏父子二人收拾停当,准备出门。
一旁的葛龙、葛虎毕竟少年心性,好奇心强。
这兄弟二人相形之下,葛龙深沉稳重,见祖父与父亲一副郑重其事的神样子,心里虽然纳罕,嘴上却不敢多说什么;葛虎却心直口快,忍不住插嘴道:“爷爷,爹爹,您二位这是要去哪儿啊,我也想去……”
话音未落,已被父亲狠狠瞪了一眼,吓得吐了吐舌头,住了嘴。
仲春的微风不躁,透着惊绿的竹叶随风摇曳,地上一片光影交错,从竹叶缝隙里泻下来的点点白芒宛如满地的碎银,呈现出缤纷陆离的色彩,令人心神俱醉。
日近晌午,葛中、葛北秋父子二人来到了玉屏山。根据昨天宝儿的指点,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那处隐蔽而清幽的所在。
来到招隐山居,葛北秋上前“啪啪”叩打门环。
须臾,宝儿从里面走了出来,见二人果然如约而来,不由眉毛一扬,明亮的眼眸里透出说不尽的欣喜之情,连声道:“贵客驾临,快往里请,师父正等着二位呢!”
话音未落,“赛仲景”练榭中已在房里听到动静,急急奔出,正与葛氏父子打个照面。
练榭中抬眼望去,只见与自己打了照面的那位年长之人虽已年逾花甲,却精神矍铄,面色红润,稀眉朗目,鼻直口正,颌下三绺须髯迎风飘摆,显得仙风道骨、潇洒飘逸。
而跟随老者身边的那位中年人亦年过不惑,相貌粗犷,目光深沉,颌下短髭,虽粗布衣衫却掩饰不住他身上透出的那种威慑人心的不俗气质。
同样的,葛氏父子亦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看似平淡无奇、实则雅量高致的妇人。
她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素衣布袍,长发高挽,清爽利落,面色白皙,眉目清秀,显得深沉淡雅,质朴含蓄,隐隐透着一股飘逸脱俗之风。
三个人就这样互相凝望着,眼中某些意味不明的情愫宛如湖底暗流般不动声色地汹涌着,情绪激动之下,一时竟不知所言。
空气仿佛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呆了半晌,练榭中先自缓过神来,笑道:“瞧瞧咱们,在这里傻愣着干嘛,先进屋再说。”
进了客厅,分宾主落座,宝儿奉茶。
练榭中让宝儿先出去侍候着,房中只余下她与葛氏父子三人。
练榭中湿雾雾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就这么一直默默望着对面的老者;然后她低头沏满一杯浓浓的酽茶,缓缓递上前去。
葛中伸手去接,却见练榭中轻轻一笑,手腕扬处,杯身飞起,宛如流星追月,竟然径直向着葛中迎面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