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吗?坏处是无法预料,好处却是摆在眼前的。
王安道踌躇着。
“报告大人!”又有一名巡逻兵走进军营,报告他的长官。
“啥事?”
“又有一名奸细。”
“真烦呀,以后杀了便得了。”
巡逻兵押进一个不断在打哆嗦的男子,不知是冷得哆嗦还是怕得哆嗦。
秦桧一见到来人,叫道:“兴儿?”
“中丞大人?”兴儿感激的大叫,“救我,大人!”
“他是谁?”酒监王安道忙问道。
“是我家奴。”
刚才兴儿唤他中丞大人,王安道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马上下了决定。
“中丞太辛苦了。”王安道作揖说,“下官想起来了,旧朝中丞是有一位秦大人,当年见过面的。”
然后吩咐:“通知丁大人。”
丁大人,是坐守涟水军的将领丁。
丁见过了秦桧,吩咐明天设宴洗尘,并答应通知远在临安府的皇帝赵构。
秦桧并未因此松一口气,他知道还有第三场豪赌。
※※※
睡了一觉的云空,再睁眼时,天空已经发白。
东方的天空绽放出好几道朝霞,彷若绣在空中的道路。
云空伸了个懒腰,看见五味道人正背剪着手,遥望太阳初升的景色。
云空看了看身边的黄丛先生,头、四肢和身体已经大致接上,也在呼呼睡着。
云空于是爬出仙槎,站到五味道人身旁。
“你看看,”五味道人遥指日出之处的左边,那是东北方,“那边不远,便是齐地,再过去便是东海。”
“东海无生住的地方?”
“无生居无定所,但不外那几处。”
云空吸了口清新的晨雾,看着太阳已渐渐露脸:“你还没说那个故事。”
五味道人没回答,静静的等待太阳冉冉上升。
寒鸦突然一阵聒噪,大惊小怪地从树梢飞到下风的树枝去。
云空的胸中荡漾着一股莫名的兴奋。
多年来的层层疑惑。
出生时的百鬼冲下山坡……
三岁时的火精攻击,父母惨死……
师父破履道人留下的一道道谜样暗示……
无所不知的无生、暗中跟监的无生五弟子……
群妖欲奉他为王,并提及他的前生……
似乎,一切要归于他的前生,才能找到答案。
他等五味道人讲故事。
※※※
同样的,秦桧胸中也是一阵兴奋。
这兴奋中混杂了不安,一种随时准备赴死的兴奋。
──第三场豪赌。
新皇帝,新东家,这位南宋的新天子赵构,三年前开封快沦陷前,自己封了兵马大元帅,一路南逃,现在安闲地坐在龙椅上,当他的天子。
这临安府的皇宫,到底不若开封的宏伟,这四周的官儿,也没多少相识的。
秦桧定了定神,开始向皇帝陈述他逃来的经过。
陈述完了,赵构一言不发,等着。
于是,阶下的官员开始发言了:“金人何其凶悍,秦桧如何能逃出?必有内情!”
“不特此也,秦桧还带了家人逃走,试问金人行军,能让一小小参谋携带家眷乎?”
“不,”又一官员说,“即使金人让他随军,也必定留下妻属为人质,安能与王氏同偕而归?”
“秦大人与何(栗)大人、孙(傅)大人、司马(朴)大人一同被拘往燕山,唯独秦大人能归来,似有大大的不妥呀!”
“皇上,秦大人自燕(北方)至楚(南方临安所在)二千八百里,踰黄河、越东海,又带全家老小,如何逃得?”
秦桧心中冷笑:“你们没经历过的人,懂什么?”
但他不动声色,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