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2)

三月初十,开始过寒食节,接下来连着三日都不能生火做饭。

苏老爹从礼部休沐回来,跟妻子柴氏对坐用早膳。

因为不能生火,桌上食物干冷毫无热气,只有苏绾贡献的一盘香酱薄饼受欢迎。

夫妻俩一人拿一个薄饼慢慢啃,边聊起家常琐碎事。

“泠儿已经定了人家只等六月办成礼,瑛儿那......”柴氏狠狠咬了口饼:“算了,不说她。”

“眼下我只操心绾儿,她心思单纯又没什么傍身的本事,所幸我见她这几日看账学得还不错。可嫁去婆家不能只看账啊,我真是愁死了。”

苏老爹道:“多备些嫁妆就是,有嫁妆傍身,婆家人不敢欺负她。”

“光靠嫁妆人立不住也没用,”柴氏说:“嫁妆被婆家吞并的事还少?”

“夫人啊,”苏老爹笑:“你别小看绾儿,她心思单纯却也聪明不糊涂。”

柴氏当然知道苏绾聪明,从她这些年恣意散漫却没惹出半点乱子来就知道,只不过当娘的难免忧心。

“王家的亲事怎么样?”苏老爹问。

柴氏说:“看来看去也就王家合适,咱们门第相当,绾儿嫁过去也不算高攀,她那性子若嫁了高门指不定有气受。王家清净,那王二公子我见过了,是个好的,虽只有秀才功名,可为人孝顺肯上进,届时绾儿嫁过去了,小夫妻俩好好经营,何愁无出头之日?”

苏老爹点头。

夫妻俩说了会话,没多久,婢女说三姑娘和四姑娘来请安了。

苏绾在院门口碰见她三姐苏泠。

苏泠是个才女,妙笔丹青,以雅号“渺云”而闻名书画界。

苏家三个嫡女,才华、样貌性子各异。大姐苏娴沉稳端庄,二姐高冷英气,三姐温婉娴静。以苏绾的审美来看,苏家女儿颜色,要数三姐苏泠最好。

苏泠完美地继承了柴氏江南女子的特点,柔美灵秀,小家碧玉。

不过,美人美则美矣,却些许清冷。永远压着长睫目光淡淡,看似对谁都和气好说话,可谁都不在乎。

苏绾走近,笑嘻嘻问:“三姐,今天怎么得空出门了?”

“有点事寻母亲。”

“哦。”苏绾跟她并肩走,悄声问:“我送去的烤乳猪三姐尝了吗?滋味可好?若是冷了煨一下,好吃。”

苏泠侧头:“寒食节禁火小妹不知道?”

苏绾理直气壮:“禁的是灶火,关我烛火什么事?”

“......”

苏绾嘿嘿一笑:“我那有两个锅子,薄且小,架在烛火上煨粥煨菜最合适,回头送一个过去给三姐。”

苏泠对吃食不大热衷,可有可无点头。

姐妹俩进了屋,齐齐给柴氏和苏老爹请安。

“你们可吃过了?若没吃坐下来一起。”柴氏说。

苏绾瞧见桌上的冷饭冷菜,忙摆手:“多谢母亲,女儿已经吃过了。”

苏泠也敬谢不敏:“女儿也用过了。”

两人坐下,习惯性地拿起一旁的茶盏欲饮,发现瓷盏冰凉,又默契地放下。

柴氏未觉,径直道:“你们来得正好,关于你们的亲事我跟你们父亲商量了下......”

“泠儿亲事是早就定下的,离成婚之期也没多久了,这段日子长就安心在家绣嫁妆别再出门。”

苏泠张了张口想说话,但很快又咽下去,垂眼“嗯”了声。

苏绾瞥她,适才还听她说来找母亲有事,现在却闭口不提,想来也跟出门有关。

“还有你,绾儿的亲事......”

提到自己,苏绾乖巧坐直。

柴氏道:“王家暗中派人送了八字来,回头我拿去算算,若你们八字相合,届时安排个日子相看。你可有意见?”

“女儿听母亲安排就是。”

柴氏满意,端起茶盏一口冷茶入腹,皱眉:“这寒食节怪恼人,不让人生火,连沐浴净身都麻烦。”

苏绾面上迎合着笑,心里飞快思忖。

那天送礼想试探陆安荀,可瞧着陆安荀对她根本没那方面的意思。要不然,自己亲自去找王公子坦白,就说自己对他无意?

恐怕也只能如此了,希望王公子是个好商量的。

.

一墙之隔的林家,陆安荀这边也正在架小锅子在烛火上煨烤猪肉。

上回苏绾送的酱还有,乳猪肉加热蘸点酱料,再配上薄饼,甭提多香。

陆安荀将将吃完,下人就禀报说杜公子来了。

杜公子便是杜文卿,两人今日打算同去拜访枢密院直学士季大人。

眼下春闱结束,虽还未放榜,但各个举子都忙着拜师门方便以后入仕。陆安荀不愿搞这套,但杜文卿劝他:“大家都如此,你不这么做别人还以为你恃才倨傲,以后入仕无门岂不后悔?”

好汉不吃眼前亏,在大事上,陆安荀还是不含糊的,便也“入乡随俗”。

他用完早膳,正欲出门,突然瞧见桌上放着的香囊。

想了想,他吩咐下人:“让他稍等片刻,我换身衣就过去。”

陆安荀进内室,从柜中挑了件崭新的衣袍换上,将香囊挂在腰间,出门。

宝蓝的刺绣直裰,玉冠乌发,腰间坠着个显眼的妃色香囊。一身装扮华丽非常,差点亮瞎杜文卿的眼。

“陆兄,”他自上而下打量陆安荀,视线最后落在香囊上:“你这是......”

“哪位姑娘送的香囊?”他暧昧地挤眉弄眼:“陆兄桃花不浅啊。”

“说什么呢,这是苏绾送的。”

“苏四姑娘?”

“你为何总是这么诧异?”陆安荀不解,每回提到苏绾做了些什么,杜文卿总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为何不能诧异?”杜文卿说:“苏四姑娘也忒偏心了,分明与我也是好友,却只为你做香酱饼,只送你香囊,何故?”

何故?

陆安荀也不知道,但因为杜文卿这句话,心生了些古怪。

看腰间的香囊觉得别扭起来。

.

隔日,苏绾寻了个买书的由头又出门了。

这回,她换了身男装。马车行了近半个时辰才到城南瓦子,瓦子里有个著名的聚贤楼,是东京城最诗情画意的地方。

在这里即可饮酒用膳,也可听曲赏舞,还可呼朋唤友作诗玩乐。若玩得累了后院有供客人小憩的厢房,厢房精致奢华,是东京城有钱人惯常爱来的地方。

苏绾进门,跑堂的迎上来问:“这位公子是用膳还是听曲?”

“我约了人。”苏绾问:“王邵元王公子可在?”

“哦,找王公子的啊。在在在,不过王公子适才吃了些酒去后头歇着了。”

“吃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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