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两鬓斑白,脑满肠肥的中年官员,艰难站起身。
此人一身衣裳不知多久没换洗过,破破烂烂沾满泥巴。
比街头逃难的难民,强不了多少。
长欢坐在数米远,都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馊味。
官员对东方玄夜拱了拱手,“噗通”跪倒在地,捶足顿胸痛哭流涕,
“下官乃梁县县令陈镇西,梁县深夜河堤缺口全县被淹,受灾最为严重。”
“死伤无数浮尸遍野,连一座草房都未给下官留下,都未给下官留下呀。”
“下官好不容易带领部分百姓死里逃生,一路担惊受怕逃难到定州城。”
“老天爷呀,想我陈镇西为官清廉爱民如子,你怎能如此对待百姓?”
“你怎能如此待我,如此待我呀?”
这人长长抽泣着,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一脸决绝地大喊,
“下官如今一贫如洗,实在没什么可捐赠的。”
“不如,就让下官以死谢罪,捐了这条狗命吧!”
这厮说着颤巍巍站起身,擦了擦流淌下来的两条鼻涕。
以蜗牛般的速度,向殿堂一旁的柱子十米冲刺而去。
长欢眨了眨眼,看得惊呆了。
你想死,倒是跑快一点啊!
就这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的速度,不要说撞死,就连撞晕都困难。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就算要演戏,你就不能敬业一点?演得逼真一点?
这群戏精,真是让人无语到了极致……
长欢今日大开眼界,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厚颜无耻,什么叫臭不要脸,什么叫逢场作戏,什么叫官场现形记。
百姓有这种厚颜无耻的父母官,能有好日子过吗?
东方玄夜脸色如同即将暴雨的天空,阴沉晦暗,浑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气。
两股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心头那把无明火,烈焰腾腾,却被他死死按住。
土司王装出大惊失色的模样,连忙噔噔噔奔上前,一把拽住陈镇西的袖子,劝道,
“陈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朝廷不是已经派了夜王来救我们吗?你又何必以死谢罪?”
“你冷静一点,千万不要冲动。”
“朝廷体恤民情,夜王定会带领我们救灾抗灾,顺利度过难关的。”
陈镇西装腔作势使劲挣扎,脑袋还要往柱子上撞,
“下官修缮大堤,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对不起父老乡亲,对不起黎民百姓。”
“今日夜王要大家募捐,下官没有东西可以募捐,只有以死谢罪。”
“王爷,您还是让下官去死吧,让下官去死吧。”
陈镇西边假装无辜地哭哭啼啼,边偷偷看向一脸乌漆麻黑的夜王。
只要夜王稍作挽留,他便借驴下坡,顺势摆脱募捐之责。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这些年,陈镇西担任梁县县令,与土司王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又何止贪污了十万?翻几倍还差不多。
陈镇西早在洪水爆发前,便携带一家老小,带着家财逃到了他在定州城的豪宅。
至于那些老百姓,被洪水淹死那是他们罪有应得。
能侥幸逃脱乃是他们命大,是死是活和他有何相干?
土司王无可奈何地看向东方玄夜,深深叹了口气,
“夜王,梁县虽是鱼米之乡,此次却是受灾最严重的县。”
“陈大人一向兢兢业业爱民如子,此次募捐确实困难啊。”
完颜察察早就忍无可忍,冷嘲热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