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大漠王昏迷不醒是个误会,本汗怎么会让自己的人毒害他,所以这件事,也能告一段落了吧晅阳公主?”
鄯律可汗这番话说得十分卑微,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算是发现了,温沅在龙国皇室所受到的宠爱绝对不是夸大其词。
他到这里才短短一月时间,龙国的快马已经为她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怕温沅在这里不习惯,家乡的特产、宫里赶制的软锦、新裁的秋衣……全部都为她送了来,就连太后也时常修书问她过得好不好。
这是个绝对不能得罪的女人,但鄯律可汗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温沅会这么得天家宠爱。
“自然,本宫相信,鄯律可汗不是那种会自寻死路的人,等秋老虎一过,咱们就可以上路了。”温沅盘算着去岢契的时间,尽量躲过最热的时候。
她还寻思着晚上赶路,白天休息呢,不然她真有可能被热死。
*
半月后,温沅随鄯律可汗的车队离开纳纳塔。
他们前脚刚走,大漠王紧跟着就醒了,这也让纳纳塔人坚信了一切都是岢契搞的鬼,明面上虽过得去,其实早生了嫌隙。
一路上鄯律可汗的宠姬一直想和温沅搭话。
这个女人可不是大漠王身边那些庸脂俗粉,头脑灵光反应迅速,更重要的是,她是聪明人,温沅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听你的口音,你是龙国人?”温沅好奇,怎么龙国的女儿会到大漠里吃苦。
宠姬微一点头,望着龙国的方向,看上去有几分思乡情切,“不错,我是龙国人。我曾是采香阁的舞怜,一个贵人为我赎了身,又将我带到岢契,献给了大汗。”
一开始她并不习惯大漠的生活,但鄯律可汗疼惜她,为她在岢契的绿洲建了行宫,暑热难耐的时候,她都可以到行宫里避暑,那是只属于她与鄯律可汗的天地。
此次鄯律可汗到纳纳塔,只带了两名美姬,一位是温沅眼前之人,而另一位,便是那晚为鄯律可汗出谋划策之人了。
“你如此得宠,怎么这几日不见你陪在鄯律可汗身边?”还记得刚到纳纳塔那几日,鄯律可汗身边跟着的可总是她啊。
女人淡然一笑,神情中有不屑,但更多的还是女儿家的醋意,“寻常百姓家都难免有勺子碰到锅的时候,何况我与大汗。每次一吵架,大汗总会找个女人来气我,不过我都无所谓,因为最后她们也只是我的替代品。”
虽然身子已经给了鄯律可汗,但女人的心始终有一块是属于龙国的,她握住温沅的手,眼里含着一汪泪水,“公主,我全家都死在五年前的那场大雪中,若不是你广施恩德,恐怕我也……不知公主可还记得,你出银子安葬的那一家五口?”
“你是……”温沅的手也随之一紧,“你是柳叶?”她激动地望着点头的女子,在她眉目中看到了哀愁。
那场雪带走了她的双亲,她的爷爷,还有她两个未来得及长大的弟弟。
柳叶孤苦无依,没有足够的钱财安葬家人,是温沅可怜她的遭遇,不仅出钱埋葬了他们,还依照她本人的意思,将她送到采香阁学艺。
“公主总算想起我了,这一年我虽身在大漠,却常打听龙国的事,自然也有公主的事,听闻公主还和从前一般乐善好施,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公主与那些冠冕堂皇的达官贵人都不一样。”
她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当年要不是温沅及时出手相助,怕是她也死在了那场大雪中。
温沅为何如此嚣张跋扈也不被龙国百姓唾弃,就因为她是个有善心的人,但凡龙国之内哪里出了灾害,一定是她冲在最前面出资出力。
说来也好笑,她甚至还会以权逼迫都城那些不愁吃穿的富家子弟给灾民捐款。
在赈灾救人这方面,龙国百姓可谓完全信任温沅,在他们心里,皇帝都有可能会不管他们,但温沅不会。
“姐姐和晅阳公主还真是聊得来,一路上都见你们咬耳朵,不会是到了大漠还忘不了龙国吧。”另一个宠姬闲得无事,非要来寻一寻不痛快。
柳叶满脸嫌弃地捂住鼻子,“自然忘不了龙国,我又不是无根的芜萍,我是人,始终记得自己的根在哪里,”
宠姬身上的脂粉味道连温沅都受不了,宫里头那些花枝招展的娘娘们也不见得涂这么多啊,这都腌入味儿了吧。
“晅阳公主,妾身名唤南姬。”她一张大屁股生生坐到了柳叶和温沅中间。
南姬,这名字……可真像风月场里出来的。
春花眼疾手快扯开了女人,“放肆,见公主不行礼便罢了,还敢自顾自坐下,你眼里可有尊卑?”
南姬不解,她观察了许久,柳叶也是一上来就坐下了啊,怎么她可以自己就不可以。
“晅阳公主你可得小心这个女人啊,她心眼可多,别到时候害了你,你都不知道。”南姬自然是不清楚柳叶与温沅之间的羁绊,以为自己几句话就能让二人心生隔阂。
温沅不惯着她,“与本宫说话,要跪着,把头低下来,尤其是你这种人。”
隼得令将南姬压跪在地上,女人的尖叫声招来了鄯律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