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中。
苏钰正端坐在案前勾画着什么,他细细描勒着,专注而又细致。
天色微暗,桌上已经燃起了烛火,摇曳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淡却了往日的清冷,舒缓的眉眼,轻扬的嘴角,竟显露出几分别样的温柔缱绻来。
“你回来干什么?”门外响起墨西冷冷的声音。
苏钰一听便知是墨东回来了,这两人素来不对付,每次见面都难免要冷言相对,苏钰习以为常懒得理会。
可今日却没听到墨东的回怼声,反是直接叩响了房门,声音虽不慌乱但隐隐能听出急切来,“主子,宋小姐求见。”
下一瞬房门便已被打开,一身月色常服的苏钰从房中走出,询问道:“何事?”
墨东不敢耽误,忙道:“应是为宋夫人的事,宋小姐想出城去金光寺,但宵禁将至,这个时候出城怕是不便……”
不待墨东说完,苏钰已拂袖而去。
宋嫣然正在王府门外焦急的等待着,她恨不得立刻去寻母亲,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只会耽误功夫,若宁王能帮她出城会省下不少盘查的时间。
宋嫣然正焦急的等待着,忽见一抹月色自朱红色的大门内拂过,如同清幽的冷月让她的急躁略淡了些许。
“王爷……”
宋嫣然刚要开口说出请求,苏钰却在她开口之前先行问道:“你打算如何去金光寺?”
宋嫣然微怔,旋即答道:“自是乘车……”
“乘车太慢,你可会骑马?”
见宋嫣然摇头,苏钰神情依旧清淡,薄唇轻轻吐出两字,“无妨。”
墨西牵着一品通体黝黑,毛色锃亮的高头大马自侧门而出。
苏钰一个利落的翻身,已落马上,他身穿月色常服,本是芝兰玉树的如玉公子,却在落在马背时瞬间变成了气势凌人的戾王,即便清淡的月色也压不住周身散发出的慑人气场。
“上来。”他的话永远不多,但每个字眼都铿锵有力。
望着伸至眼前玉骨般的手,宋嫣然几乎没有犹豫便紧紧握住了那只手,被一道惊人的力量悬空扯起,下一瞬她便也稳稳坐在了马背上。
男人的胸膛自身后贴来,雪木松香似乎比往日更加浓郁,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身体拉住缰绳,声音自她耳畔而落,“俯下身子,捉紧缰绳,有我在你不必害怕。”
不知是在安抚她别怕骑马,还是在开解她不用担心母亲,总之他这句话如一颗定心丸让她空悬的心稍稍回落。
“驾!”
一声令下,黝黑的骏马如离弦之箭猛然射出,车夫刘叔只闭了下眼,再睁开时便只能看到一溜的飞灰,哪里还有马的影子。
乖乖,这还是马吗,简直和炮竹一样。
宋嫣然独自去了金光寺,刘叔放不下心,想了想还是一咬牙擅自做主去了金府。
……
酉时三刻是宵禁的时间,守城官兵掐算着时间,已经在想着该去何处吃酒快活一下了。
忽见远处荡起浓尘,马蹄疾驰的声音回荡在长街之上,那马跑得飞快,马蹄声震耳欲聋,宛若一列重甲的军队疾行而来。
“前方何人,竟敢在长街策马,速速下马!”守城兵一边喊着,一边让同伴设路障,时刻准备关闭城门。
可他的话刚喊出来,骏马已经驶至眼前。
苏钰勒马,骏马嘶鸣一声,高抬前蹄,小山一般的身子投下一大片阴影。
守城士兵被吓得双目瞪圆,那马蹄犹如碗口大小,马的四肢粗壮有力,甚至可以清晰看到绷起的肌肉线条,这要被它踹上一脚还不得没半条命啊!
“本王有事出城,速速让开!”宁王也知守城是他们的责任,也不为难他们,掏出宁王府的令牌在他们眼前晃过,才又策马疾驰而去。
一众士兵面面相觑,一个年纪不大的士兵满眼泛光,激动的道:“方才那便是宁王爷啊,那他身下那匹马岂不就是传说中的夜煞?
传闻夜煞可日行千里,不仅可载宁王爷出入战场,甚至还会上阵杀敌,死在它蹄下的敌军不计其数。
原以为传言夸张,今日一见夜煞果然威风凛凛,不愧是大将军马。”
年轻士兵越说越激动,可另几个老人儿却都用一种复杂难言的表情看着他。
头一次看见有人不崇拜宁王爷,反是崇拜马的,是不是有病?
而且,现在是研究马的时候吗,宁王爷怀里可还有着一个年轻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