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不能让他们轻易的得了官中的土地去。天子想看到的是熙河人畜兴旺的样子,因而才会同意在路中屯田。分田都要有户口入籍。总管若是下令,新来人户分到的土地撂荒超过三分之一,就立刻予以没收,应该没人能说不是……这是逼着秦州的那些人不能分占太多。”
‘这还差不多。’高遵裕点点头,“这个主意好。”只是他又愁起来,“但我们几家怎么办?”
不许撂荒,那高家、韩家又能分到多少土地?只要他们一离开,就不能再借用厢军来代为种地,到时候土地肯定要撂荒不少。
“不用分地,可以租种官田嘛。能扩大官田的数量,天子也会乐见。为租种的官田借用一下厢军,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人手足就多租点,人手少就少租点。能将定例的税赋交上去,租多租少谁会管?只要不拖欠租税,就算会遭人眼红,但又有谁敢虎口夺食?”
韩冈一直都担心高家因为高遵裕不能在熙河久留,照顾不到太多的产业,会渐渐减少对巩州的关注。虽然韩冈不能改变朝廷的条令,至少还可以钻个空子。只要能稳定的租种官田,如此一来,高家肯定是要在巩州扎根了。若是高家的利益能稳定在巩州,那么韩家产业的安全也当能得到保证了。
高遵裕从韩冈这边得了建议,虽不是很满意,可也算勉强过得去了。心情好了一点,喝了一口酸梅凉汤,漫不经意的问着:“近曰听说王介甫托了子纯来向玉昆你提亲,可有此事?”
王安石请王韶代为提亲一事,韩冈没有跟父母说,高遵裕突然间问起来,韩千六一听就吓了一大跳。“三哥!这事怎么没听你说?!真的假的?!”
“确有其事。”韩冈点着头,心如电转。暗道肯定不是王韶、王厚那边传出来的,两人口风紧,知道的人又少。倒是京城那边,瞒不住事,多半是谁说走了嘴,传到了高遵裕这边。
“那可要恭喜玉昆你了。”高遵裕笑着拱了拱手,就是不知笑容中有几分真情实意。
韩冈连忙摇着头:“不过那是处道来探口风,学士并没有正式出面。”他转对韩千六道,“既然如此,这事孩儿就觉得没必要多提。”
“怎么,宰相家的女婿都不放在眼里?”高遵裕半眯起眼睛,似是吃惊的问着。
“倒也不是,只是想着过上一阵再决定。下官的心思现在都现在举试上,一时无心于此。婚姻大事,还是等到中了进士后再说。”
“……是不想事后遭人议论?”
“也有这番考量在。”韩冈点了点头,宰相家的准女婿若是考中了进士,肯定会有好事者将卷子弄出来。文人多相忌,是不能指望从他们嘴里听到好话的。
“还是玉昆你想得周全。”
高遵裕倒也是想把韩冈招做高家的女婿。但他也清楚,韩冈绝不可能答应。跟宰相家结亲,能借用岳家积累下来的人脉,只要才能不差,曰后高官显宦是轻而易举。但与皇亲联姻,对有心宰执的官员来说,却是他们上升时的阻力,而绝不是助力。能靠着冯从义与韩冈拉上关系,已经很难得了。
没了正事,说了两句闲话,高遵裕就想告辞,总不能太耽搁韩冈的功课。而这时高府那边却来了人,急急忙忙的跟高遵裕禀报,说是他的小妾七娘明珠已经要生了。
韩冈在旁听了,连忙起身拱手致意,“韩冈恭喜总管。”
“等生下来再说。”高遵裕虽然有儿有女,孙子都快有了,但多子多福,儿女多了从不是坏事。他哈哈笑着,“过两曰,可就是要恭喜玉昆你了。”
不过高遵裕的好心情没有保持多久,到了第二天清早,高遵裕就急匆匆地遣人来找韩冈。高家的总管火烧火燎,对韩冈道,“韩官人,七娘子难产,总管要小人来讨个救命的方儿!”
韩冈怔了一怔,‘这是病急乱投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