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文一边大喊,一边掐灭了雪茄,解除了对医院的封锁,向“烟火师”的手腕甩出了红色丝线。</p>
在屋顶上方待命的洛克茜应声俯冲下来,拉起瑞文的手,飞出街道,连同中枪的“烟火师”一同拉出了窗户,在汹涌泥浆上方停了下来。</p>
“结束了,女士。”瑞文低头睨视着悬吊在自己下方的“烟火师”。</p>
“你的引爆装置已经失效了。不想我放手,最好把一切全都交代清楚。”</p>
这话自然是在虚张声势,自己不可能杀死她。</p>
此时此刻,自己既需要问出情报,又需要在事后封住“烟火师”的嘴,比如把她的喉咙弄哑,或者利用药物剥夺她的神志,然后把她扔上法庭,接受审判和死刑。</p>
“引爆装置......不止一个。”</p>
“烟火师”的嘴角绽放出好看的笑容,仿佛此时此刻,胜利的人是她自己。</p>
果然......瑞文对此并不惊讶。</p>
“其他引爆装置在哪?老实交代!”</p>
“我不知道。”</p>
“烟火师”的眼神迷离,仿佛正置身梦里,仰望着现实中长着八条腿的怪物。</p>try{ggauto();} catch(ex){}
“我是全知的,我也是愚昧的。我知道我应该知道的一切,我不知道我不应知道的一切。”</p>
“会有人为我们揭晓答案。”瑞文冷冷地说。</p>
本来,直接杀死这个女人,夺取灵魂,他就能真真切切地掌握一切他想知道的信息。</p>
可是,“烟火师”却必须活着走上刑场。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银手”和伊萨克先生两个会读心的人身上,希望他们能够从对方脑中窥探出一些秘密。</p>
“烟火师”的目光从瑞文的眼中偏移开来,投向岸边。瑞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听见了遍地哀嚎。</p>
即将完全沉没的屋顶上,有人正绝望地扒着砖瓦。他们的身躯一接触漆黑淤泥,立刻开始产生异变,先是五官错位,再是四肢扭曲,最后,变得毫无人样!</p>
再一看医院,鲜血正像眼泪般从窗户缝隙中爬下来。</p>
“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啊......那场瘟疫之灾带走了多少无辜的生命啊......你不为他们痛苦吗?”</p>
“烟火师”喃喃道。</p>
“瘟疫?什么瘟疫?”瑞文的声音一震。</p>
“你怎么会知道瘟疫的事情?!”</p>
“原来你也在痛苦......但这无法改变你身为恶人的事实。义人的光灿烂,恶人的灯熄灭,上帝不会原谅你的罪行,祂将惩罚你永远活在地狱里。”</p>
“上帝?!你是怎么知道上帝的存在的?”</p>
“上帝一直都在......义人将蒙受上帝的福气,升入天堂,恶人将受撒旦囚困,永受折磨......我会回到那个梦境般的天国里去,在那道律法生效后,他也会跟来......”</p>
“什么?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p>
瑞文心头一紧,目光随着“烟火师”的目光,转移到了她手腕上的一个玫瑰十字架刺青上。</p>
砰!</p>
“烟火师”的腹部突然爆裂开来!美丽的蓝色眼睛失去神采,被炸断的半截身躯直直向翻涌淤泥!</p>
她自己也服用了那些碱金属药片!</p>
一缕细不可辨的丝线顺着女人残缺的上半身慢慢地爬上了瑞文的手腕,爬入了他的右眼之中。</p>
这缕灵魂丝线的颜色,与他所见过的任何一缕都不相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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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莱特.道里森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踏入了一个美丽的异世界。</p>
梦里,天空不像新德市一样蓝得发青,而是一种柔和得像丝绸一样的浅蓝色。鲜花的花心中没有眼睛,颜色也更加艳丽。</p>
在那个异世界,她的名字也叫柯莱特,与一名军官丈夫和一对可爱的儿女生活在一座名叫新华尔街的城市。</p>
“孩子们,和爸爸说再见,他要下个月初才能回来了。”</p>
这天,丈夫整装完毕,拿上手机,钱包和行李箱,把挂在衣帽架上的宽檐帽戴在了头上。大女儿坐在餐桌前,双手抱胸,看着桌上的牛奶杯抗议。小儿子则干脆把头蒙在了被子里。</p>
“算了,柯莱特。愿上帝保佑我这次能平安归家。”</p>
丈夫与妻子吻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在他厚重的制服领口下藏着一枚玫瑰十字架,从未向任何外人展示过。</p>
“圣经箴言第十三章第九节,义人的光灿烂,恶人的灯熄灭。这句话送给你,愿上帝的光永远伴随义人前行。”</p>
“爸爸非要去杀怪物不可吗?”</p>
丈夫刚走,小儿子就从二楼探出头来,一脸不满。</p>
“刚回来一个礼拜,马上又走了,都不多陪陪我们。”</p>
柯莱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杀怪物”这个字眼不晓得是小儿子从哪里听到的,或许是丈夫哪次不慎说漏了嘴。</p>
“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必须战胜的邪恶,和祂们对抗是你父亲的职责。”</p>
“是怎样的邪恶,妈妈你知道吗?每次问起,爸爸都说不记得了。”</p>
柯莱特摇了摇头。丈夫曾经说过,每次作战过后,军队都会清除士兵脑中的部分记忆,这不仅是为了消除他们的恐惧,更是为了永远保守那些“非人存在”的秘密,避免社会产生动荡和恐慌。</p>
因此,包括他在内,没有任何人能准确说出那些“非人存在”的模样。</p>
“好了,快把早餐吃完,你们还有十分钟就要出门上幼儿园去了。”</p>
“妈妈......我最近总觉得,自己有些奇怪。”</p>
大女儿盯着牛奶杯看了好一会,迟疑地说道。</p>
“是肚子不舒服吗?可不准装病喔!”</p>
大女儿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p>
“发烧了?”</p>
“不。我有时候会发现我突然出现在了什么地方。”</p>
“突然出现?”</p>
“嗯,有时是运动场的另一边,但我当时应该在教室里上数学课。有时是路边的糖果店,但是我明明记得我在马路的这一边。”</p>
“难道是失忆......你现在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吗?”</p>
“没有。”</p>
“嗯,这样好了,你先去上学,要是再碰到同样的怪事情,立刻让老师打电话给我。我帮你预约一个医生,放学了带你去看看,怎么样?”</p>
大女儿又点了点头。柯莱特放下心来,亲自送两个孩子上了小巴,望着车子远去,抹了抹额上的汗水。</p>
“早安,基纳姆太太!”</p>
一位又高又壮,嗓门宏厚的白人女性向柯莱特打了声招呼,这是她的邻居,在自由街区精神病院担任治疗师一职。</p>
“要上班去吗,涅莫尔女士?”</p>
“谢谢提醒,我都快忘记我叫这个名字了。”涅莫尔女士露出略带阴沉的笑容。</p>
“在精神病院,那群疯子都管我叫‘尼摩船长’。先不聊了,今天本来要休假的,但那边紧急调我过去,说是那个‘奈德兰’又逃跑了,刚给抓回来。”</p>
“又?”</p>
“对啊,我都不记得是第几次了。他是个臆想症患者,把精神病院当成了潜水艇,总想逃到外面去,回到真正的人类文明社会......噢,抱歉,我不应该在外人面前提患者的隐私,可我还是要补充,若不是碍于职业操守,真想好好揍他一顿!”</p>
与涅莫尔女士道别后,柯莱特走上自由街区街头,与一群上班低头族反向而行,朝街心公园走去。她是一名护士,今天正好轮到她休息,她有充足的个人时间。</p>
自由街区又爆发了一场规模不大的游行。几百名新华尔街居民正基于近日横跨远东区和新华尔街区两岸的“马家大案”,在街头发声抵制非法药物流通。警官奎尔丁.博罗正和下属提姆一同维持现场秩序。</p>
“先去公园散一圈步,然后买点柠檬,鸡蛋和牛奶回家,再来点鸡肉好了,孩子们喜欢吃奶油柠檬鸡。”</p>
家里只剩下三个人,可以不用做那么多,省得一顿吃不完。对了,明天是复活节,海边有烟花表演,孩子放假,到时候带他们去高兴一下。</p>
她打开手机,删掉了几条过期的工作短信,看了看同事们在社交网站上挂出的照片——其中一名男同事正在远东区旅游,个人主页里全是黄种人姑娘的照片。</p>
她的鼻腔内忽然飘入了一阵好闻的香气。</p>
一位身穿拖地白袍,颇有异域风情的金发女子与她擦肩而过,那香味正是从她身上来的!</p>
那人可真美!</p>
明明没有看清对方的脸,柯莱特却在心底由衷赞叹道。</p>
她的指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p>
眼前的美丽景象泛起了涟漪,香味变成了令人作呕的腥臭味。</p>
柯莱特.道里森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已从梦中醒来。她躺在麦西坎下城区一条污物成山的小巷里,浑身沾满干涸的血污。</p>
一道一道伤口裸露在她的衣服之外,活像一张张长在身体上的大嘴。</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