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十二门炮已经全部展开,在十三旅于山丘上奋战厮杀的时候,这十二门炮完成了一次对齐人铜炮的压制。
计算过的射击角度,只需要略微调整,齐人的九门炮如今只剩下了六门,而且还在慌乱中。
看样子想要挪动炮口反击,有想要转移位置,但此时已经晚了。
十二门性能和炮手素质更强的铜炮所处的位置极好,那是经过昨日仔细观察后选定的。
齐人的炮除非退到山坡之后的斜面上,亦或是向南撤,否则的话这十二门炮始终都可以压制他们。
再往后退的话,齐人剩下的炮就算重新部署,也不可能对现在营垒的位置产生直接的威胁,炮兵的优势重新被墨家掌握。
那十五门旅属的铜炮现在也已经在营垒处展开,十三旅争取的时间已经足够,炮兵重新部署,十四十五两个旅也已经完成了整队。
他们之后,六指一直悬着的心,也随着炮兵开始压制齐人的铜炮、十三旅的阵线稳住维持而舒展开来。
大局已定。
十三旅没有溃败而是选择反冲击争取到了这大约一刻钟时间,决定了他这一翼的战局已经完全向墨家这边倾斜。
现在第十一、十二两个旅还在两翼和齐人进行厮杀,连队交战,火枪轮射,齐人的两翼还能撑住,但却也只能自保。
营垒处的炮兵部署完毕,齐人山丘上的火炮被压制,从千里镜中观察齐人的炮兵已经出现了混乱,看来肯定是要后撤的。
十四十五两个旅也完成了整队,工兵稳固了营垒,构建了简单的垒墙,并且正在挖掘那十五门旅属火炮的阵地。
整个师的局面完全活了过来,齐人的选择已经不多。
六指收起了千里镜,回身道:“我要去营垒那里阵前指挥,时机已到。点燃狼烟,告诉适帅,我们这边已经稳固!”
师代表明白下一步要做的事,就是涉及到炮兵、五个步卒旅的协同,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这时候不是前线的那些旅帅和传令兵就可以控制的了。
身边的传令兵和参谋军官,以及师属的一个连队的步骑士纷纷跟上六指,朝着前沿疾驰。
身后,狼烟升起。
…………
山丘上,齐右军主将这时候终于看明白了六指这边的策略,可却晚了半刻钟。
这半刻钟,在战场上是致命的。
如果半刻钟之前,他可以判断六指的计划是这样,那么便可以将山上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到冲击之中,既然下面的两个旅并不支援,便可以从两翼席卷击溃山丘上的十三旅。
山下的那两个旅那时候立足未稳,炮兵也没有部署完毕,由进军转防御还需要时间,而且借助十三旅溃败后齐军的气势,或许真的有可能夺回营垒,至少在营垒处形成两军焦灼厮杀的局面。
在山丘上焦灼和在山丘下焦灼,那是两回事。
在山丘上焦灼,万一失败,义师一鼓作气拿下山丘,齐军右翼就彻底崩盘。
在山丘下焦灼,万一失败,义师整队攻到山丘的时候,中军的支援也已经抵达,义师还是拿不下山丘。
墨家义师是只虑胜、不虑败,因为败了整个泗上的局面就会无可挽回,只需要也只能考虑怎么才能胜的更为壮阔。
齐军是只虑稳、不虑胜。因为从始至终,平阴大夫就没有想过野战决胜,他所寄托的胜利,就是撑到五七日,墨家再不走就要从重地变死地不得不走。
不敢行险,也就意味着在死地之下不可能获胜。
世上没有如果,尤其是在战场上,更是没有这样词汇存在的空间。
半刻钟的时间,齐右军主将此时已经明白,右军的局势彻底被墨家掌控了。
看着还未崩溃仍在厮杀甚至让齐军反而动摇的十三旅,齐右军主将挥手道:“鸣金,收兵。”
身旁一小将立刻道:“墨家如今已是冲风之末,便曾是起于东海漫卷浪潮,如今也不能吹动鸿毛!”
“这时候正该再派一旅加入战局,墨家那一旅必败……”
话音刚落,齐右军主将挥舞带鞘的剑,再无之前的儒雅气质,狠狠地抽在了那个进言之人的脸上。
沉重的剑鞘带着右军主将的愤怒,直接将那人的脸抽的红肿,那人捂着脸不敢言语。
齐右军主将骂道:“你懂个屁!”
“现在那一旅就算溃败,我们能如何?”
“山下墨家已经部署完毕,不能一鼓而下。到时候万一士卒不听令继续冲击,必要在溃,后续无援,那是白白送给墨家!”
“你再看看两翼!墨家已经在营垒处立足,席卷两翼,两翼必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