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明向下飘落着,又看见草地的尽头,忽然涌出一些光,一闪一闪,渐作了一片光溪。</p>
随着时间去了,他的双眼才见得那是一片萤火虫散发的光——亿万萤火虫造成的光海把他包围着,托住他不断向下降落的身体,缓缓放置在草地上。</p>try{ggauto();} catch(ex){}
“梦幻呐,活着经历如此超越沉闷现实的梦幻,就是此时死去,我又有何憾?”戴明张嘴发出一句感慨,从地上站起身,低头望向自己的右手掌面,终于觉得身子不再轻飘,实在如真实。</p>
如今想来,曾在现世里犹如置身在一床被褥里,连头都被埋入被褥里的那种。而来了这里,戴明觉埋住自己全身的被褥仿佛被人骤然掀开了。感觉浑身轻松、真实!</p>
“又来了一个说话跟放屁一样随便的贱人。”有声音忽然刺破寂静,清脆如铃。</p>
戴明不由往左循声望去,见了一个拥有一头粉红长发的女子像鬼一般孤独地伫立在茫茫灰草中。</p>
戴明眨了眨眼,看见那美丽女子穿了一件牛仔上褂,面上全是美。粉红长发被扎成两个马尾,美得不像真的,怔然间下意识问:“贱人是在说我吗?”</p>
“你刚才说‘就是此时死去,我又有何憾?’,那让你现在去死,你是肯还不肯?”美的不像真的的女子说着,缓缓迈步走来,身姿曼妙似鬼。</p>
闻言,戴明笑了,直直看着女人美丽的面庞、身躯,张嘴说话:“这当然是不肯的了。”</p>
“那你还说你说话不和放屁一样?作不得一点真。贱人。”女子踏着灰草走近来,近在戴明身前三米处停了步,美丽的脸上堆满了嫌弃。</p>
和女人去争辩什么?以过往经验,显然是否定的。但他如今置身如此奇妙的世界中还被人莫名其妙的嫌弃,他却是不肯的了。戴明浓黑的眉紧皱,浑身微微颤抖,张嘴就有话吐出来:“你要怎样?”</p>
女人却是不再说话,从草上缓缓飘起,踩在身前一只萤火虫上。一步一只萤火虫,一步,又一步的走向了灰空远方。</p>
戴明此生何时见过如此诡异景象,惊得就要放声大叫,又觉不好。想起柳一说要带自己进来白云门修炼NPC之力。又想到自己躺于一清山之巅那块大石的“一”字里被送进来的场景。心内稍安——奇幻已然成为了现实,只能把惊奇吞到肚子里。把它们变作坦然、自然、平淡才是好。</p>
狂吸了七八口氧气,转换成二氧化碳又吐出来,戴明才把心情和思想牵连一致,勉强平复如水。他开始认真打量这个世界——天上还是灰,像外边世界夜幕降临不久的灰。空气中的温度大抵二十八,不燥不凉。</p>
静——这是天地间的唯一声音。没有虫鸣。没有风吹。没有月。只刚才一只美鬼,还远走了。</p>
他也不知迈腿该往哪里走,因为哪里都灰灰一片没有别样。具体物质除了大地,也只有脚下的草,和草上的萤火虫。</p>
如此静默是对时间的辜负,他决定随便往哪里走。戴明转身抬脚朝那个美鬼的相反方向大步走去。</p>
走了十数步,他想快点去到不同的别处。又复跑,跑了十数步,一路踩扁灰草无数而狂奔。</p>
如此跑了数百米,前面出现了不同的景象——一座不是多么庄严的小道观就那么伫立在灰草上、戴明眼前。</p>
道观加上院子大抵只占地四五十个平方。院子围了一圈低矮的青石墙。进院门楣上挂了一块巴掌大的牌匾——就是牌匾上的文字让戴明认出这是一座道观——其上书着中文繁体字:“这是一座道观”。</p>
得见不同,自然要去探寻不同。戴明伸手敲在与自己身高几乎等高的不知名木头尸体造就的院门上。等了五六息,未有任何回应。</p>
戴明深吸十几口气,迫使自己和冷静紧紧抱住,推门而入。门内,跑进他眼睛里的景象:小小的院子里,大地上全是欢快生长的青草。院子紧挨院门的左右分别有两株大抵只三四米高的树,一株是枣树,一株是桃树。</p>
枣树上没有枣子,桃树上没有桃子,俱只开花有叶。</p>
怀着死了也就罢了的心情,戴明在寂静里踏在可怜的青草身上,又敲响了几乎与自己等高的道观的不知名木头尸体造就的屋门身上。</p>
在听着自己愈跳愈快的心跳声、愈喘愈重的呼吸声中,静待了十三息。终于从门内发出了一声吓了戴明一跳的人声:“推门进来罢。”</p>
是个男人的声音。从未听过的男人的声音。</p>
戴明猛的掐住自己的脖子,摇晃了三四下后,又掰开自己的嘴大口喘息着。抱着死了就罢了的心情用颤抖不止的双手用力推开门,想看见里面到底有甚么恐怖要吓自己。</p>
两扇紧闭的木门被分开只半公分,就从内射出一束刺眼的光。戴明顿觉不妥,但手上的力已发出太多,屋门一下就被推到了底。</p>
顿时!一大片刺眼的白光从屋内喷涌而出,喷得他的眼立刻闭了,四肢马上趴了,双手抱头俯地,浑身瑟瑟发抖。</p>
闭了二三十息的眼,他才把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强行放回心房。狠狠瞪开眼,猛的抬头四面乱瞪——果然有一个男人,就在前面一座拥有数百平米的泳池中央,浑身不着一缕的仰面躺着——确实是男人,那人的胸肌并不浮夸。</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