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一惊,淡紫色的手绢往怀里囫囵个一揣,对着她挽起了袖子:“好啊,原来是蹭着我们文曲星的票进来的,你!我跟你这么说吧,宋大人是我偶像,你敢蹭他的票?我今儿要是不拿住你给宋大人赔罪,我都对不起宋大人每日在咱园里赏的钱。”
戒心:“?…等等!我真的没逃票,真的是宋枳请来看戏的,不信你去问领我们进来的那个小厮,他能作证。”
阿紫嘲讽:“谁领进来的,你指,你但凡说出个真名,我今儿就放你一马。”
说着给她侧开了身子,然而神态嘲讽,根本就不信她能找出真人。
戒心在大堂里找了一圈,小厮二十多个,个个长得差不多模样,谁看得出来?!
呆了。
阿紫冷笑,一把抓住她袖子:“说不出来了吧,来人!”
附近的两个小厮滴溜溜跑来,弯腰低头:“阿紫姑娘,什么事吩咐咱们啊。”
阿紫把戒心往小厮那儿一甩,满脸晦气:“抓着个逃票的,先给我狠狠打十大板,然后押到三楼清风挽月宋大人那屋让她给我赔罪去。”
小厮一人一只手,架起戒心便要从大厅一边的小道拖去后院打板子。
戒心手腕暗暗攒劲,登时准备挣脱,她去把宋枳叫下来给她作证还不行么!这都是什么屁事儿!
然而还没等她挣脱这俩小厮呢,几米外的戏台子上那好端端的戏声突然跑了调,就像水蹦进油锅,座位里的爷们顿时炸了开来,阿紫一愣,连忙跑到戏台底下,朝着唱戏的那位旦角两手比划。
本来是一个吊嗓,那一身粉红绸衣珠翠头面的小姐却硬将那高音生生截成了两半,前半段挤着肺艰难得唱了上去,后半段不知怎的,那好不容易唱上去的音调却突然飞流直下,十分尖锐的拐了个弯变成了低音,那低音粗糙不堪,就像破锣敲打一般难以入耳。
在座的各位都是老戏迷了,耳朵刁的很,对戏的要求不比他们这些唱的低,青伶这一嗓子叫在座的一下子受了惊,发了怒,有人冷脸怒哼,有人破口大骂,有人甩袖离堂,有人站桌上喝倒彩,大堂里一时间东西满天飞,脏话连篇不断,乱的不像话。
方才那位第二排为伙计好心解围的周老板此时也很是恼怒,抓起一把瓜子就朝青伶扔了过去,瓜子打在脸上,青伶一下就出了戏,惊慌失措起来。
“阿紫姐姐,阿紫姐姐,怎么办啊。”青伶尽量保持身形不散,同时趁着别的戏子说戏词的时候偷偷对台下的阿紫求助。
阿紫看了眼哄闹的人们,着急又生气的冲她道:“我碧春园从未有唱不完就下台的先例,今儿个各位爷就算拿茶壶砸你,你也得给我唱完喽,还有,一会唱的时候给我上点心,别再走调,不然小心姑姑打死你!”
青伶小幅度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小女子实在走投无路~这才求公子帮忙,只是我那可怜的老母亲命丧贼手,小女子实在恨啊!~~~”
这段唱词最后的‘啊’又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大高音,光是把调儿上去还不够,上去之后再拖上那么半分钟才算完,也就是因为极其需要肺活量与技术,这个‘啊’才出彩。
青伶起了个调,开头的五秒很顺利,唱的哀怨又精准,众人以为她刚才不过是偶然失误,顿时重新安静了下来,周老板手里的第二把瓜子也暂且搁进盘儿里,脸色缓和了不少。
阿紫顿时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戒心却看着青伶那越来越紧的喉咙,觉得要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