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老人说他这几天一直在河码头徘徊,他是不是受人指使……周明勇真不愿意再想下去了。《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他转过身来,凝望着宁全福的家。
宁全福住的是一间破烂的茅屋,茅屋的壁板是用小树条织的篱笆,站在屋子的外面,屋子里便可一览无余地看得清清楚楚。周明勇看着屋子里除了一张木床,木床上一条烂棉被和一条棕蓑衣,再就是一只装粮食用的大木桶,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听张有财说,宁全福家里原来有四口人,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出嫁了,儿子外出打工去了,家里就老两口。“大嫂,你要节哀。”周明勇从口袋掏出一百元钱,递在女人的手中。但他没有说感谢宁全福救命的话,宁全福已经把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谁都无法弄清白这个事了。可他真的不希望一个穷困而老实的农民会干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来。
李冬明和何奔也忙着掏口袋,各人从口袋掏得几十元钱。女人也不说感谢的话,把三人的钱都接了去:“我家全福这些日子是撞着鬼了,白天在家睡觉,睡醒之后就在屋子里打转转,像掉了魂。问他,他说到时候可能有个财。问他有什么财,他又不肯说了。到了天快黑的时候,他就出去了,不到半夜不回来。”女人这么说的时候就哭得更伤心了,“这就是他说的财么。他死了,你们这些当干部的来看看他,送他一些钱,给他买纸钱烧啊。这辈子他穷够了,穷怕了,到了那边,是再不能让他受穷的啊。”女人的一席话,说得大家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何奔问:“全福另外没对你说过什么?昨天晚上他出去是干什么去的也没对你说?”“他说乡企业办顾主任找他有事,有什么事他没对我说。我家全福可怜呀,昨天出去的时候,才吃一个红薯,今天早上抬回来,肚子饿得只有巴掌那么厚了。他又不会泅水,翻了船还不等着淹死呀。”周明勇他们来到茅山冲村宁全福家的时候,张有财一直在那边忙他的,也没有过来招呼一下他们。李冬明很是气恼,心想还是个村支书,我来了你不打招呼我不怪你,周书记来了你怎么也不接待一下,过去问:“张支书,昨天顾家富找宁全福有什么事你知道么?”张有财脸有些黄,连连说:“他们有什么事不会对我说的啊。”何奔说:“上次宁全福带着一群人冒充大岩村的人去乡政府要集资款,我要你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受谁的指使到乡政府去的,你问过了么?”“没有问。”“你是被抽出来协助县纪委办案的人,这几天你怎么连面都不露了。周书记找你有事老是找不着人,过去你不是这个样子,过去你的工作是很积极的嘛。”何奔这么责备说。
“我不行,村里的事又多,今后不去协助办案算了。好么?”“不肯干的话,你得对顾乡长说,是他要你协助县纪委工作的。”李冬明这样说。
周明勇一旁说:“我们走吧,已经中午了。”过后就交待张有财,“要多安慰宁全福的女人,今后能照顾的地方,还要给予一些照顾。这些日子,要及时掌握村里的况和人们的思想动态,有什么问题,要及时向李书记汇报。出了什么差错,你这个村支书是要负责任的。”周明勇的话说得很严肃,板着脸,眼睛紧紧地盯着张有财,张有财的额头就开始沁出了汗水,连连说:“我记着周书记的话。”三个人下山的时候,何奔对周明勇说:“根据渡船老人反映的况,以及宁全福女人说的话,这个宁全福昨天天黑的时候和你一块过河肯定是一个阴谋,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他对你下手。万幸的是渡船老人会泅水,救了你,不然真的就出大事了。”周明勇说:“我已经回忆起来了,昨天晚上我们落水之后,宁全福死死地抱着我直往水里按。”周明勇的目光有些迷茫,脸面布满忧郁,叹了口气说,“还是不要往坏处去想他。也许,一个人在求生的时候,他的本能就是这个样子吧。苦藤河乡的老百姓太穷太苦了,宁全福家里太穷太苦了。宁全福又这样死了,着实让人心里不好受。这个事,只要他们不借题挥,生出什么事端来,你们就不要再追究了。我没有死,活得好好的,还去追究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做什么呀。”何奔说:“不追究宁全福,但那些在背后指使他的人是不能逃脱法网的。”周明勇说:“不用担心,事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周明勇他们从茅山冲村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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